第28章 七月七，情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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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不要弹奏这支曲子？太过哀情，不吉利，今日正好是人间乞巧节，外面热闹得很，等下替你赎了身，我带你好好逛逛。”</p>

“一曲归离，也算衬景了……”</p>

“什么？”</p>

窗外有些纷扰，她没有听清那人的话语。</p>

“没什么。”</p>

曲子作罢，悯颜还是听了某人的话，停了下来。</p>

听着长街上“叮叮咚咚”的杂耍声，白炁突然想到什么，一阵术法过后，一条黑蛇缓缓从她手指间游了出来。</p>

“阿巳，我总觉得哪里不妥，你去十里外的离亭等我们，别让之前那些人堵截了去路。”</p>

“嘶嘶……”</p>

得到指令，巳蛇便从窗口悄然溜走。</p>

“哦，它是我的通灵兽，一些事等出去后我再告诉你。”可能白炁怕吓到悯颜，赶紧解释道。</p>

不过说来奇怪，刚才巳蛇出来的一瞬间，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眼睛里似乎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p>

悯颜只是笑了笑，点了下头。</p>

“吱呀——”</p>

一道开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p>

“就是你，想要给玉面赎身？”</p>

白炁瞧着进来的一些人，然后把目光看向为首的阴厉男子。</p>

“来之前我查了你们这的规矩，若为赎身，百两黄金！查验一下吧，一文不少。”</p>

“姑娘倒是清楚，不过你却弄错了一点，别人赎身是百两，他——是千两！”</p>

白炁脸色阴沉下来。</p>

果然，来者不善！</p>

“奉劝姑娘一句，你还是回去吧，人——你是带不走的。我们培养他耗费那般心血，其价值早就远超百两黄金，况且他的琴技可是我们藏面楼的一大招牌，所以即便是千金，也带不走他！这辈子，除非死，否则他休想踏出这扇门！”</p>

悯颜很是平静，看来他早已预料到了。</p>

“若是我说，今日，我一定要带他走呢？”</p>

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p>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扰乱藏面楼的女人，丢出去！”</p>

四处涌现的暗卫纷纷包围过来，看来今日有些麻烦了……</p>

白炁是一定要带悯颜离开，可她又不能随意出手取人性命，何况还要时刻护着他的安危！</p>

混乱中，白炁紧紧拉住悯颜的手，往楼下厮杀而去。</p>

她不停地用灵力弹开那些刀剑。</p>

只要出去了，巳蛇就能感知并接应他们。</p>

“跟紧我！”</p>

为了更快出去，白炁只得暂时放开某人的手掌，让他跟紧自己。</p>

“嗖——”</p>

忽然，背后传来一只冷箭，是那个为首之人放的。</p>

白炁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可下一秒她骤然想起什么，脸色苍白起来！</p>

“你受伤了，我会难过。”</p>

她立刻转过身去，可还是为时已晚。</p>

那个傻子已经挡在了她的后方，而那支冷箭，也早已洞穿他的胸口。</p>

鲜血，正如多年之前，飞溅到她的脸上。</p>

温热，却又叫人心寒……</p>

楼梯上，两人一上一下遥遥相望，明明那么近，却仿若咫尺天涯……</p>

白炁愣在那里，死死盯着那人逐渐涣散的瞳孔，这个傻子，他还在冲自己笑。</p>

“这一次，我总算……护住了你！”</p>

玉面男子倒在众人视线里，随着护栏坠落而下，他的白玉面具也在那一刻，一起滑落下来。</p>

白炁猛然惊醒，纵身跟着跳了下去。</p>

她拼命地去抓住某人，可到头来还是听见了头骨碎裂的声音。</p>

“天呢！这是玉面公子？”</p>

“不是说他脸上有疤痕，奇丑无比吗？”</p>

“你眼瞎呀，这叫丑吗？这姿色绝对能排面首之首！”</p>

“唉，可惜了，生了一张这么好的面孔，现在却……”</p>

“怎么会这样呀？那女人什么来路，若不是她来捣乱，公子怎会……唉，可怜的玉面公子。”</p>

……</p>

白炁听不到丝毫周围的议论之声。</p>

她站在地面上，手里只剩一个完好无损的白玉面具，那是刚才她最后能抓到的一点东西了。</p>

脚下，躺着一个绝美男子，可此时的他身处血泊中，奄奄一息望着自己。</p>

“白炁，我……”</p>

白炁瘫坐在地面，抱着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子，身体止不住发颤。</p>

怎么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p>

刚才他们明明还在……</p>

她害怕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p>

“白炁……”</p>

“我在、我在的，你慢慢说，我不会抛下你的，你……你……”</p>

“你别哭，也不要害怕，我还会再回来的，这一世……我很开心，你不明白我有多么多么的开心，即便是死，我也开心的不得了。曾经很多次，我没有找到你，有时候就算见到了，可你也没能认出我来，我以为自己要没机会了，我快要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好怕自己会忘记你……”</p>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求求你，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p>

“对不起，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才认出你来，我该早一点认出你来的。”</p>

“还有……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走的，只是你以前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我怕这次还会……”</p>

“你原谅我好吗？我后悔了。”</p>

“我原谅你，我都原谅你，只要你别离开我！不然我会很生气的，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会去找很多很多男人……悯颜，你别睡！”</p>

看着他越来越难维持的生气，白炁要疯了。</p>

“我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里，你带我离开……好吗？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帮我把这层外衣脱掉，这是我唯一想要的……”</p>

“别睡，你别睡！苍旻！”</p>

白炁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怀中之人，喊出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p>

怀里的人已经很难再睁开眼睛了，可他却释怀的笑了。</p>

“真好，还能再听到你喊我的……名字……”</p>

“悯颜！悯颜！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强迫你离开的，你醒醒……”</p>

白炁将他那层被鲜血浸透的白衣扯开，瞬间呆滞在原地。</p>

原来，里面是比那万千灯火还要亮眼的红色，一袭红衣穿在他的身上，是那样好看。</p>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根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座楼，对不对？你骗人的代价可真令人承担不起。</p>

那是你的命啊，你怎么敢！</p>

白炁抚摸着他的那身红衣，在那独自嗤笑，整座藏面楼的人只觉得她疯了，但没人敢走上前去。</p>

“啊——”</p>

声嘶力竭地悲喊过后，她那颗强装镇定的心终于承受不住，一大口鲜血呕了出来，喷洒到那人衣服上。</p>

她慌乱地去擦，可越擦越多，因为那人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p>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抱着清瘦的尸体离去。</p>

藏面楼里的暗卫，本想阻拦。</p>

那个为首之人抬了抬手，任由他们离去，或许他也没想到此事会闹这么大。</p>

不过一个胆敢欺瞒他们的面首，死了就死了。</p>

当巳蛇赶来的时候，满脸惊愕！</p>

他在离亭久等不到，又感受到白炁状态不对，这才火急火燎赶了回来。</p>

刚到藏面楼门口，他就看到白炁满身狼狈，浑身是血的抱着一个身着喜服，却没了气息的男子走出来。</p>

这还是他这些年中，头一次见白炁如此失魂落魄。</p>

当他走到跟前，看清男子面孔，脸上的震惊不亚于抵住了自己的命门！</p>

看着被白炁怀抱走远了的那人，巳蛇久久不能平静。</p>

“苍旻大人……你怎么会……”</p>

巳蛇远远跟在白炁身边，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再刺激到她。</p>

因为他发现，某人已经好几天都不说话了，就抱着那具尸体发呆，看来心神受了极大刺激！</p>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变成这副样子？</p>

自己果真不该离开她半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