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缘·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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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旻抱着白炁回到木屋，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p>

与多年以前的那比分别不同，这一次，他是自愿离去。</p>

此一去，再无归期。</p>

“对不起，我又食言了，明明说好了以后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的。”</p>

苍旻释怀般的一笑，略显苦涩，“不过没关系了，以后，你便不会记得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人。”</p>

说罢，苍旻伸出手指，轻抵在其额间，用自己仅存的一点灵气，催动什么咒语。</p>

白炁指间的小黑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窜了出来，缠绕在苍旻手上，“嘶嘶嘶”想要阻止。</p>

或许它见证了两人之间种种往事，不忍就此被轻易抹除掉吧。</p>

看了眼这有些碍事的小家伙儿。</p>

苍旻不再理会，专注自己心神，直至术法完成。</p>

此刻在心里也是狠狠一番自嘲，自己曾经看不惯玄女所为，可如今却要像她一样对这人封存记忆！</p>

如此行径，又有何区别？</p>

或许最大的不同之处，他是真想让这人安稳活下去吧，而非行尸走肉。</p>

随后，目光转移到正在为担忧白炁的小黑蛇身上，一把将其握在手心里。</p>

巳蛇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之举惊到了，出于本能刚想挣脱，但其已具备人性化的眸子里瞳孔一闪，便放弃挣扎。</p>

说到底，这人才是成就了它的真正主人，它不相信这人会伤害自己。</p>

而且，他的心底还是如从前般善良。</p>

“我虽造就了你，却从来没有把你放在身边，反而让你去代替我承担守护她的责任，总归是对不住你……可我清楚，你毕竟为神骨所化，以后也是有着极为漫长的生命，口吐人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果机缘好的话，也是能够以身化形，成为这天地中一道神奇的存在。只是你所知甚多，此后必会成为你之所累！如今我还能为你所做的，便是为你下一道禁制，不管谁问起此地发生之事，问起我与她之间种种，你皆不能语。”</p>

苍旻摸着它光滑的小脑袋，一缕符文悬停在其面前，随后化为光点，融进它体内。</p>

“嘶嘶…嘶嘶……”</p>

不知是它痛苦还是不满，有些挣扎！</p>

做完一切，苍旻将其放开，送至白炁身旁。</p>

随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苍旻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p>

里面盛放着一团白色流光。</p>

思虑良久后，拿出之前用完后便被收起来的涅魂铃，又扥下自己一缕灰发将其编织起来，一起戴在白炁颈间。</p>

苍旻轻轻旋转玉瓶，把里面的流光引入涅魂铃之内。</p>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你真得记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就足够了。”</p>

“咳、咳咳……”</p>

刚才施展的“一咒一术”耗尽了他本就不稳的心神，感受着自己体内紊乱的气息，苍旻强行支撑起身体。</p>

他必须在床榻上的人儿醒来之前，离开这里。</p>

想着自己这次真得要离开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旋即弯下身去，对着她那唇间吻了上去。</p>

百年前的山谷巨石旁，他不敢随意亵渎自己的神明，只敢在其青丝华发间轻轻一点。</p>

那一吻，便慰藉了他多年。</p>

如今，他只想为了本心放纵一次，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便再无机会。</p>

此一吻，可叫人堪破天地，为之泣魂！</p>

“我心已慰，足矣！”</p>

此音落罢，只留白炁一人独自躺于床榻，手上一滴清泪，身边再无其他人！</p>

哦不对，还有一条一直望向门口的小黑蛇……</p>

当白炁醒来，玉手轻揉某颈后，她只觉得那里很酸。不经意瞥见另一只手背处的水滴状物体，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p>

并未下雨，哪来的水滴？</p>

一旁的巳蛇见其醒来，“嘶嘶”吐着信子快速游了过来。</p>

“巳蛇，好久不见，你怎么跑出来了？”白炁冲其嫣然一笑，低声问道。</p>

巳蛇待在空中，看其这副模样便是明白了什么，于是游到其肩处，安静地盘旋而卧。</p>

只不过目光，总望向某个不远的山头。</p>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炁就那么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自己独自坐在那处院子里，喝喝茶、晒晒太阳，偶尔逗逗那条小黑蛇。</p>

看其样子，之前的某人，大概是被彻底遗忘了。</p>

不远处的山头，苍旻用几近失明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心还是被揪的心疼。</p>

原来意料之中的事，还是会令人难过好久。</p>

明明是自己亲手抹去了这一切，自己选择的离开，明明从未后悔过……</p>

可他的心，为何还是这样痛呢？</p>

苍旻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捂着心间，令见者犹怜，此时的他早已满头白发，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俊朗小神仙的神采。</p>

原来苍旻消失后，并没有离开此处，只是随便寻了个那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藏起来，时不时能望一眼她，就够了。</p>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走太多的路，更何况，除了这里，他又能到哪里去呢？</p>

没有她的地方，于他而言都是加速自己死亡的道路，此间有她的气息，还能给自己一些慰藉！</p>

院中的白炁忽然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停留在苍旻刚才所停留的山峰上，心神一凝，但却并未感受到什么。</p>

“怪了，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人在看这里，难道又是我多疑了？”</p>

白炁心头一阵疑惑，便不再多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