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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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麟神情有些沮丧，低声道：“我是个无用之人，真的是无用至极！”</p>

碧落轻声道：“不怪你，你不必妄自菲薄。陆家犹如铜墙铁壁，青雀城的百姓，奈何不得，奈何不了。”</p>

紫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如实相告：“碧落，陆家……”</p>

一直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白榆，突然冲了过来，抓着碧落的手，不肯放开。</p>

碧落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抽出来，奈何他抓得太紧，根本没机会抽出来。长麟站了起来，想用力推开白榆，却发现根本推不动。</p>

“陆寻柔！”</p>

紫苏注意到白榆的眼睛变成了深紫色，他的手，微微颤抖，呼吸也渐渐加重。</p>

听到这个尘封多年的名字，碧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重重推开了白榆。她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手，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冰冷。</p>

“陆寻柔，那是谁？我不认识！我叫碧落。”</p>

白榆的脸色，刹那间，白得像纸似的。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起来，紫眸中，既藏着欣喜若狂，又含着委屈难过，还存着一层淡淡的水气。</p>

碧落终究不是心狠的人，她抿着淡色薄唇，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回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她是真的不认识他，但他为何如此激动，仿佛终于找到了失踪多年的爱人。</p>

半晌，碧落终于蹙眉道：“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认识吗？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再想想，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呢？世上存在相似之人，认错也实属寻常。”</p>

长麟不悦地走了过来，站在这一人一妖中间，就怕白榆继续发疯，做出失礼的举动。白榆仗着自己是妖，毫不费力地将挡在他和碧落之间的男人推开了。由于力气太大，而长麟之前又被陆家人打了好几顿，他差点摔倒了。紫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长麟。</p>

白榆见碧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有些受伤地说道：“陆家人对我说，你死了……你活得好好的，他们为什么和我说你已经不在人世了？”</p>

尽管心中藏着万千疑惑，碧落还是神色自若地坐了下来，像个无事人般，不肯多问，不愿多说。</p>

兰泽瞅了瞅这一人一妖，沉沉道：“白榆，你冷静下。碧落姑娘现在神志清醒，若你们真的认识，她不可能不记得你的。”</p>

碧落叹了口气，温声道：“白公子，我确实是陆家的女儿，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青雀城的人都知道陆家和我断绝关系了。我早都不叫那个名字了，因为太晦气了，所以你叫我碧落就好。”</p>

碧落又对着紫苏盈盈一笑：“仙子，刚才您说陆家怎么了？”</p>

紫苏还没来得及回答，白榆就抢着说道：“碧落，陆家的人和我说你死了。”</p>

碧落满脸无奈，她摇了摇头，又重重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认识白榆，她装疯卖傻多年，见过了太多口蜜腹剑的人，眼前这只妖，有着倾城容颜，看她的眼神，深情不移，但她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印象。</p>

“陆家人瞎说的，我没死。他们不认我了，我也不想认他们。你被他们骗了，他们背后的靠山，深不可测。我有丈夫，有孩子。你的关心，我心领了。其他的，我不想考虑，也不会接受。”</p>

白榆眼神空洞，像被人瞬间抽走了全部的灵魂，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然是一片灰暗。</p>

若水盯着碧落的眼睛，突然开口问道：“碧落，若是陆家的人都死了，你要回去看看吗？”</p>

碧落美丽的脸上，突然划过一丝笑容，将昏暗的房间衬得格外明亮。她虽然在笑，但眼底却藏着浓浓的讽刺：“仙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碧落吗？”</p>

“出自香山居士那首长篇叙事诗对吗？”</p>

碧落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柔声道：“是呀，我很喜欢那首诗。还有个原因，碧落，必落！陆家若能遭到报应，我愿意将灵魂献祭给恶鬼。可惜呀，我做的努力，永远击不垮陆家。那个邪恶的家族……”</p>

白榆似是终于清醒了，他眉头微皱，紫眸敏锐地捕捉到了碧落脸上一闪而过的滔天恨意。他确实不聪明，脑容量小，所以有时转不过弯。碧落是陆家的女儿，为什么如此痛恨陆家？对了，碧落说自己成亲了，有了相公，还有了孩子，可是为什么只有她自己住在这狭窄阴暗的房子里？</p>

长麟拍了下大腿，低声道：“碧落，陆家可能真的要完蛋了！地牢看守森严，那些黑衣人将我们都放了出去，那下一步，肯定是去陆府了！”</p>

碧落不在意地笑了下：“明日再说吧！就算他们今晚都死了，我们最好不要立刻过去，否则会被当做杀人凶手抓起来的，得不偿失，没必要的。”</p>

长麟温声道：“碧落，都听你的。我们先不过去，等天亮了再说吧。”</p>

房间不大，住不下这么多人。碧落将自己平时休息的房间让给了长庚，眼下她们议事的这间房，地方不大，能住两个人。若水本想带着紫苏去院子里坐着，等待天亮，没想到碧落拉住了若水，执意将房间让给她和紫苏。见碧落态度坚决，若水将她也留了下来。</p>

长麟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兰泽，又瞥了眼桀骜不驯的白榆，他自觉地退出战场，去了长庚休息的房间，随便拿了个长凳，就躺下来休息了。他是个普通凡人，必须要睡觉的，否则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很难打起精神，反应也会迟钝。</p>

兰泽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将手抵在石桌上，手心支撑着下巴，将眼睛慢慢闭上，不想理会不太聪明的白榆。</p>

白榆坐立难安，他最后跳到了墙上，就那么直直站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p>

兰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他去吧！这家伙在妖族中，智商是最低的，他很多言行举止，兰泽真的不能理解。眼下天气凉了，他还非得站在风口处，吹着冷风，还摆了个帅气的造型，只能说匪夷所思。</p>

太阳慢慢升起，万物都在苏醒，而夜里死去的人，再也等不到天亮了。</p>

巷子里，各家各户，开始做饭，香气四溢，烟火人间。碧落醒来时，发现若水和紫苏不在房间里，她简单收拾下，便来到了院子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