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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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回廊里落进来，洒下了无数的光和影。</p>

皇上拾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然后喝下。</p>

叶清看着他，没有言语，静静地聆听着。</p>

“那几年，虽然我派人秘密地寻找民间的解毒高手前往苏州为蕴玥解毒，可还是被太后发现了，她要求我必须将方涧盐铺完完整整地掌控在朝廷手中，否则，她将会自己派人前来杀了锦年，将盐道夺回。我为了能让太后收手，只得派人前来苏州，写了那封信，将星辰带到长鸣山，并告知太后，星辰已为质，方家不会不听朝廷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太后放过了方家、放过了锦年。”</p>

皇上将茶杯放下，目光依旧停留在外边的日头上。</p>

叶清心下一阵唏嘘。</p>

原来，这便是方星辰到长鸣山的真正原因。</p>

可皇上为了保全方家所使的计谋，却是让李柔娘误会了。</p>

“后来，西凉人在复查当年凉町山龙舌散被毁的案件，始终查不到毁山之人，却查到了你父亲当年在关道口接头。而那时，你父亲截获了太后勾结西凉的信件。太后为了掩盖真相，原本只是想派杀手将你父亲杀了，可是西凉却写逼迫太后，让她将整个叶家全部杀了，就像凉町山上的龙舌草一样，暂草除根。”</p>

说着，皇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信封陈旧，好似已放了多年。</p>

“这，便是当时西凉摄政王梁云锦写给太后的信，是我前段时间从太后宫中搜出来的。”</p>

叶清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p>

她尽力地制止住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封信，缓缓地打开。</p>

一滴泪水从叶清脸庞划落，滴落到信上，化开了那上面的两个字。</p>

原来，这才是她们叶家覆灭的真正原因吗？</p>

因为孟子安和叶茂之联手销毁了凉町山上的龙舌草，所以，他们也要消除整个叶家。</p>

看着叶清难过地落泪，皇上轻叹一口气，缓声道：“孩子，都是因为我当年没有及时发现、被太后暗算，才没有保护好你的家人。要怪，便怪我吧！”</p>

“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叶清拿起手帕拭擦了一下眼眶，看着皇上那斑白的两鬓，一脸愧疚地看着她，道：“我父亲和舅舅，都是为了大萧的百姓，他们不会后悔的。”</p>

为了大萧国土安危，叶茂之一生戎马，早就生死置之度外。</p>

“我知道这件事后，也是震惊不已，也为当年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后悔。我想与你说说，可是你却已经离开了京都。子安给我来信，让我将这当年的事都说开，我便也来了。”</p>

皇上叹着气，继续道：“当年，我们月下畅饮，拍掌间便决定毁去西凉的龙舌草。只是没想到，龙舌草虽毁，可我也失去两个挚友，更是让大萧失去了一位上将军、使你全家被灭！”</p>

为了大萧，叶茂之并不会吝啬于自己的性命，只是全家被灭、并冠上了叛国之名，却是他至死也没有想到的吧！</p>

“我离京那日，让命人出了一份圣旨，只要你同意，我便将当年之事昭告天下，还你父亲和子安之白。”</p>

叶清看着皇上，轻声道：“父皇，已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p>

“要放下，很难的。”皇上摇了摇头，继续道：“九年前，我中毒醒来后，一面整顿朝廷，一边派人排查当年你一家的冤案，可是却遭到了太后和朝廷中人的阻拦。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看到柔娘寄给我的求救信。”</p>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字，恰恰说明了李柔娘的紧急。</p>

信上写着：蕴玥病重。</p>

“那是那么多年以来，柔娘写给我求救的第一封信。而这信来到京都的时间，正好是我中毒昏迷之际，我立马派人南下，却收到了蕴玥康复的消息，便作罢了。”</p>

如果当年他没有停止派人下来，就能知道当时方府里那个康复中的小姑娘，就是中了龙舌散的叶清。</p>

也能知道，原来那个替他受了至毒的小姑娘，捱不过那个冬天。</p>

“我对不起柔娘，对不起蕴玥，也难怪柔娘会怨我。”</p>

皇上说着，又道：“当年太后将你一家全部斩杀于刑场，却独独少了你和孟祈云。子安知道后，请求我派人去寻，可是我派人寻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你们的踪迹。”</p>

孟祈云曾说过，当时发现了不同的人追杀她们，却不曾想，那当中其实有皇上派去救她们的。</p>

“是啊，或许就是缘分吧，我们没有遇到。”叶清看着皇上，轻轻道。</p>

“后来，子安想起孟祈云常年南下，说不定孟太傅在苏州有认识的人，便派人南下而去。也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柔娘的存在，经过他的查询后发现，孟太傅年轻的时候曾经现下，再结合孟祈云南下的事，他便怀疑，柔娘便是孟太傅失散多年的女儿。”</p>

“他害怕京中之事会殃及柔娘一家，写信让李沉南下寻你，但是却没跟李沉说明其中的缘由。李沉当年对我失望、对朝廷不满，收到信就走了，多年一直未返京。”</p>

而李沉在苏州多年，竟也未能发现李柔娘与孟太傅的关系，也没发现，原来他的那个徒弟，就是叶茂之和孟襄的女儿叶清。</p>

叶清听着眉心微动，道：“之前曾听开庭和殿下说过，星辰在长鸣山上很受孟师叔的照顾，想来，那时舅舅已经就知道了他是来自苏州的方家了吧！”</p>

“是啊，他知道了。”</p>

皇上望着窗外，理了理思绪，继续道：“子安曾说，星辰在长鸣山的那几年，是他失去双腿后过得最开的日子。但他即使每日被腿疼折磨，却始终在等待你和祈云的消息，一直未有放弃。”</p>

“后来，彧儿他们结束了在长鸣山的修习，星辰也跟着他下山了，那时的我掌控朝政，太后等人已无法干预。我本想着让星辰返回苏州与锦年柔娘一家团聚，可是他却像你祖父和父亲一般，热衷保家卫国，走上了征战沙场的路。”</p>

说到这里，皇上无奈的苦笑了番，继续道：“再后来，他们在捣毁西凉的联络点的时候，发现了那本《大萧粮食通道调查》，便带回来给我。我才发现，西凉对我大萧的所有粮食通道竟然调查得如此详细，对方家掌控的盐道更为详尽。我与大臣彻夜想办法，看能否在西凉未下手之时，保全我大萧的所有粮食通道。可是商议多时却一直未有定夺。”</p>

“当年，方家掌控的盐道是使用玉牌传令的，我怕西凉人会为了抢夺方家的玉牌而对锦年不利，便写信，让他带领全家迁居京都，想着天子脚下，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保全方家。”</p>

说着，皇上苦笑一下，又道：“恰逢这个时候星辰下山不久，柔娘便再次误会了我。”</p>

“父皇，你可以解释的。”叶清看着他，道。</p>

皇上闻言看着叶清，缓缓开口：“你们到了京都后，我有跟锦年见过两回，也跟他说了大致的情况，他也跟我解释了盐道这两年来的改变，还让我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