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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襄笑笑,抚着她的头看着她道:“明日先不去军营,明日我们去别苑。”</p>
叶家有一处别苑,只是知道的人甚少,只有叶茂之与孟襄会过去,就连孟祈云与叶清都未曾到过。</p>
因为,那里收着叶茂之不便放于家中的东西。</p>
所以,孟祈云也从来不问,更是每次他们出门的时候,都会在家带着叶清。</p>
“别苑?我还没去过呢,那里可有好玩的吗?”虽然明日不能去军营,但别苑叶清也没去过,也是十分向往的。</p>
“那里只是一个小院,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但你要乖,我们后日便带你去军营校场。”</p>
孟襄摸着叶清的手,拍拍她,继续道:“我跟你父亲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在这玩。”</p>
“嗯,好。”叶清乖巧地答着,看着父母转身离去的身影,又将地上的小铲子拿了起来。</p>
孟祈云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另外一棵树下,蹲在她跟前,叮嘱道:“阿清,你父亲母亲到别苑是去处理事情的,你到时不要无故跑进书房,也不能到处乱跑,知道了吗?”</p>
叶清其实从小就聪明,知道大人做事的时候不能打扰,如今听闻孟祈云这样说,她便知道,明日父母确实是要去处理事情,而不是去玩的。</p>
“嗯,云姨放心,我知道了。”叶清一边回着话,依然挖着小洞。</p>
“别苑四周还种了十香草,叶子细细的,我给你看过的,你记住不要碰。”</p>
孟祈云也曾教叶清认识各种药草,这十香草碰触后会浑身发软使不上劲,如果不小心割破皮肤渗到血水里,就连话也发不出。</p>
叶清抬头,拿起铲子问:“那我能去那里种铜板吗?”</p>
孟祈云闻言笑了笑,眯着眼看她:“那肯定可以啊。”</p>
“可是我已经没有铜板了。”叶清将荷包打开,刚刚最后两个铜板已被她种了,现在里面空空如也。</p>
孟祈云看了一眼,假装惊讶,掩嘴道:“呀,小阿清的铜板原来已经种完了,没关系,云姨再给你两个。”</p>
说着,笑眯眯地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两个铜板,放到叶清的手上。</p>
一同昨天在朱雀大街的集市上,她将两个铜板放到她手中。</p>
方蕴玥捏了捏空空如也的手心,仿佛那两个铜板还在手上。</p>
孟祈云这般,是让她去别苑,找父亲当年留下的东西吗?</p>
别苑里,是否会有能让叶家沉冤得雪的东西,是否放在那个曾叮嘱她不能乱入的书房里?</p>
是否孟祈云也想要去那里寻找,却一直不知道别苑的位置?</p>
所以,她等这天,是否已经等了八年了?</p>
这八年里,她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苦吧。</p>
方蕴玥忆起,孟祈云其实年纪并不大,所以以前她们曾天天一起玩闹,有时候还会被外祖父一起责罚。</p>
但那天见到她,她已满脸沧桑,一眼看去,与她实际的年龄要年长几岁。</p>
突然,方蕴玥想到还有一人,那个她曾在苏州的师父李沉。</p>
其实她以前也是认识李沉的,只是见得不多。</p>
他曾是孟太傅的学生,孟太傅因病不能到宫中教导皇子后,怕新来的太傅无法跟进,便向皇上引荐了李沉。</p>
就这样,李沉以太傅学生的身份入宫,成为众皇子的夫子。</p>
直至后来他到苏州游历,被李柔娘请来给她当武术师父。</p>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紧紧地盯着自己,还在她面前使了一套叶家枪法。</p>
可那时的她,因崇拜话本中的女侠,选择了练剑。</p>
在之后,她经常在练习的时候,都会看到李沉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瞧。</p>
现在想来,那是他在透过她的脸,在看自己的母亲吧。</p>
毕竟,李沉与孟襄、孟祈云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后来他外出游历、又入宫教习,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一起长大的人,怎么地也是熟悉的。</p>
看来,也是时候去见见他了,以恢复记忆后的叶清与他见面。</p>
翌日一早,方蕴玥几人吃过早饭后,便往朱雀大街后的巷子里去。</p>
李沉此时也刚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为刚种下的花草翻地。</p>
“玥儿来啦!”李沉看到方蕴玥笑了笑,勾起薄薄的嘴唇,连带着脸上那沧桑的褶皱都带着如沐的春风。</p>
小桃过去将他扶过,任由冬梅接过他手里的铲子,为他翻剩下的地。</p>
“我来看看你,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方蕴玥笑着看他,撩了撩炉中的炭火,将茶壶放到炉上,为他煮茶。</p>
“你这丫头,已经开始学会打趣师父了。”李沉用布拭了拭手,坐到她的对面。</p>
“听闻皇上你为和四皇子赐婚了,感觉如何啊?开心吗?”</p>
方蕴玥闻言挑眉看了李沉一眼,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随后专心在茶壶上,“师父这么快就听到消息了?”</p>
“今早经过集市听到的。”李沉说着,定定地看住她:“当年那个小玥儿,如今也长这么大了,都要成亲了,师父我这是打心里高兴。”</p>
如果,那人的女儿还在,也长这么大了吧,也要定亲成家了吧!</p>
“即使玥儿成亲了,您依然是我的师父。”方蕴玥将茶叶放入壶中,倒入方才煮开的水,然后将茶叶隔出,细细地斟出一杯,放到他面前。</p>
“我记得师父你曾说过,京都是一个让你伤心和失望的地方,如今回来,是不再伤心和失望了吗?”</p>
那是两年前他对她说的。</p>
那时,刚刚得知李沉是京都人后,方蕴玥便缠着他问京都里的事。</p>
他说,如果他心中所想的能达成,他也仍会回去的,只是,机会渺茫。</p>
那时她便看出,自己这个师父对京都感情复杂,后来便没再过问。</p>
“现在为师的伤心和失望并没有散去,只是见有希望了,便回来瞧瞧。”李沉捻起茶杯喝了一口,点头赞叹她的茶艺有进步。</p>
“那师父以后还会走吗?”</p>
李沉此次回来,并没有大张旗鼓,他就住在这看似热闹的朱雀大街后的巷子里,其实很安逸。</p>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缓缓道:“为师也不确定会不会走,又会不会留。”</p>
他的心中,依然期盼着叶家能沉冤得雪。</p>
只是,那一日会到来吗?</p>
方蕴玥看着他,她其实能理解李沉的心情,那期盼着却又无法确定的事,是时时刻刻都在牵扯着自己的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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