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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撸起袖口,那些黑棘犹如活物般,缩进了更深处。</p>
傅玄伸出手,“那枚铜钱给我看看。”</p>
乞儿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泛着淡淡铜色的钱。</p>
傅玄指腹磨过铜钱印字,这是宴国旧钱,“可知给你这枚钱的人长什么样?”</p>
“我当时低着头,只看到了那人手心有一道疤。”</p>
乞儿又跪了下来,朝着他们磕头,“求国师救救我,我不想死。”</p>
他看不得这些,转头道:“阿月姑娘,这乞儿实在可怜,不如就……”</p>
阿月姑娘面露难色,履碾小石子,“我只是一个婢女,做不了主子的主,梅先生若是要带着他去寻国师大人,我自是拦不住,只是。”</p>
她的顾虑,他自然懂,国师车马怎能给乞儿坐,“不如……”</p>
傅玄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让人为难,“不如我们和他一同步行,阿月姑娘先回,我们随后就到。”</p>
阿月眉眼松快了些,“那枚钱交我吧,若是国师大人愿意相见,再领他进府。”</p>
傅玄将铜钱交予她,“阿月姑娘人美心善,比我们想的周到。”</p>
阿月虽年岁不大,事事利落妥帖,可鲜少得人夸赞,不由得脸红了又红。</p>
后腰靠着马车,后手一撑,便上了车架,马车徐行,“那我就在府门口迎二位了。”</p>
“仙长,委屈你了。”他心中淡漠的壳仿佛有些裂,又或者戴上了另一张假面。</p>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傅玄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抚去他脸上絮,可还是垂了下去,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他又有什么资格。</p>
“走吧。”</p>
“嗯。”</p>
待走到城门口,官差驱赶他们身侧乞儿,厉声道:“乞丐不能进。”</p>
他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用袖口遮住朝着官差躬身,“官爷,通融通融。”</p>
这一套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所谓的贿赂。</p>
官差接过银钱,压低声音对他道:“不是我不放,今日是中元夜游最后一日,君上携东西两宫娘娘微服,上面吩咐下来,不许污了君上眼,这乞儿确实不能进,不如明日?”</p>
他学着官差模样,压低声音,“若是他换上华服,官爷可否通融?”</p>
官差笑着将银子收入袖中,“只认衣裳不认人,郎君也可以这么办,我便放行。”</p>
他摘下腰间蹀躞,将外衫披在乞儿身上,乞儿又惊又惧,又替乞儿整理好衣衫,虽有些长,叠一叠也能穿。</p>
傅玄眼神落在他里衣浸透的血,白麻里衣,红梅覆白。</p>
周遭目光落在他身上,官差让开面前的路,城墙所铸的门只有一步便可以跨进去,可这一步犹如将他扒光,暴露在指指点点中。</p>
“走吧,仙长。”</p>
傅玄撑开出云伞上前一步遮在他头顶,“要下雨了。”</p>
遮住了他,也遮住了世人异样眼光。</p>
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雾花,雨幕磅礴烟波四起,伞似一叶扁舟,载住了他的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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