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谁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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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观雨结愁网，袅袅青雾笼山田。</p>

这雨半停半下持续近三日，虽不算多大，但路面湿滑，不便行走返城，徐琬和汤凝华索性在王简知这里住下，等天放晴再走。</p>

即便这时候外头密雨不歇，王简知还是要披蓑戴笠跟着长工去查看田缺，临近插秧，田里水不宜太多，该补下水缺的要及时补，否则容易冲垮田埂。</p>

从理论角度讲，王简知是老师，但从实践角度讲，那些长工才是老师。</p>

既走这条路，王简知就不拿自己当什么千金小姐，也不因为看过各种农学家的着作理论而自负，该如何虚心求教还得如何虚心求教。</p>

看完回来，她又端着竹匾筛豆种。</p>

雨帘滴答滴答断在沟槽里，山风吹起雾色，云也在走。</p>

徐琬在檐下劈出方干净之地，单腿盘坐，掐着子午诀，进入放空境界，外观其气定神闲，仿佛鬼魂已经化作一丝风雨融入进无边淅淅声中。</p>

道经中所言要寻求天人合一，她还没摸到那道门槛。</p>

汤凝华从王简知书架上的各种农书中挑了本《陈敷农书》，坐在她旁边看。</p>

三人各做各的事，下头的丫鬟们则在另一旁打络子。</p>

时间便这么一晃而过，待到了雨霁初晴。</p>

回城路上，汤凝华同徐琬道，“那本《陈敷农书》很有意思，原来种植还要分南北地域，还要分山地平原，还要分土壤……我从前只知道南方比北方暖和，却不想里头门道这么多。”</p>

徐琬撑着脑袋打盹，下意识回答，“天地万物皆循自然之理，然其所循者非一理也，各有其命。”</p>

简而言之便是，世间万物都遵循自然规律，却并非是一套，而是各有各的命运。</p>

汤凝华笑，“你修道悟出这么多道理，可见也是有用的。”</p>

徐琬闭着眼笑，“万物循道法，却不可以为常。”</p>

虽然万物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和法则，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一成不变的。在不同的时间和环境下，事物的发展和变化可能会超出预期。</p>

诚如她这样，盗天地之时利也窥天机而已。</p>

马车驶进城后，汤凝华便告辞离去，坐回自家马车，车厢里便只余徐琬和春喜。</p>

徐琬撩起车窗布帘，玉京河两岸柳枝舒展，枝条冒出嫩绿尖芽，看沿街的人来人往，买卖吆喝。</p>

偶然瞥见一辆奢贵马车，雕着宝相花，龟背图，皇家御用，内里罩布是玄色并金银线绣暗纹的锦缎，看起来庄重无比，日光一照，跑动之间，流光溢彩。</p>

那车就在左前方，徐琬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车角的木牌下坠着银铃，叮呤当啷，晃来晃去，始终看不清上头的字，她撩开车帘问李二，“前头是谁的马车？”</p>

李二小心驾着马，生怕不留神撞到前方贵人的马车，回了句，“姑奶奶，那是齐王府的。”</p>

他从前在裴府赶马车，几乎认识上京所有达官贵人的马车，每家每户雕的花样不同，用的罩布不同，更别提还有车厢角挂着的牌子。</p>

齐王府？</p>

徐琬若有所思地放下车帘，又瞧了几眼那辆马车，春喜察觉她不对，忙问，“小姐，怎么了？”</p>

“无事。”</p>

她只是觉得那马车牌子有些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看见过，不过想想又觉得从前或许见过齐王府的马车，心底有印象罢了。</p>

索性不再看，可那清脆铃音却时急时慢，时大时小，幽幽传来，又勾起她难耐的好奇心。</p>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这样的铃音呢？</p>

徐琬撩开布帘，指尖点着车窗，盯着那车角，似乎是非要想起来不可。</p>

就这样一前一后驶了一段路，在一个分岔街口，齐王府的那辆马车忽然一拐，朝另一方向去了。</p>

她还是没想起来。</p>

徐琬又问李二，“我问你，上京城可还有别的王公贵族会挂类似的牌子？”</p>

“那没有，只有齐王府。”李二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释道，“那牌子是用来分辨车驾身份的，除寻常人家不用以外，高门大户的车驾在车角所挂的牌子都是不一样的，方才齐王府的牌子是红木制的，上头篆刻有“齐”字，就算不认字也不要紧，看车饰花样和罩布颜色也能知晓。”</p>

“那铃铛呢？可是独一份？”</p>

“铃铛不是，不少大户人家都喜欢坠铃铛，尤其那些小姐们用的马车，只是用的材质不同罢了，大多用铜铃，您看齐王府的是银制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