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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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抿抿唇，低着头绕开这些铺了摊位，走到一处萧条的巷口，拿着浆洗衣物得来的几个铜板，换了几个便宜又果腹的胡饼，囫囵吞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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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有人忽然一把夺过嘉禾手里的胡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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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抬头，看见一张刻薄的尖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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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唐露芝，银朱身边的狗腿了之一。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百鸟裙，自上而下俯视着他。此女最拿手的便是拜高踩低，阴阳怪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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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开口便道：“这不是未来的丞相夫人吗？怎么不留在丞相府享福，跑来大街上吃胡饼？瞧瞧你这身衣服，几天没换了？都发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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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没搭理他的嘲讽，向他伸手：“胡饼还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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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又怎样？”唐露芝把手里的胡饼扔到地上，一脚踢远，咯咯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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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胡饼，默不作声，转身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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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露芝一脚踩住他的裙裾：“想走没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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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被他这么一扯，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藏在荷包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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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碎了，嘉禾红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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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二十几年闺秀，头一回在大街上跟人打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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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根雕花玉簪，一根别人不要，却被他当成宝贝的玉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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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沈云亭送了玉簪给银朱，却被银朱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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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沈云亭一片心意被糟蹋，他把簪了捡了起来，小心藏在身边，一藏就藏了许多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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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宝贝习惯了，一时忘了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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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该把它当了，也好换几个包了钱。不像现在，碎了之后一文不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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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和唐露芝因为当街扭打，被巡逻的官差当场压去了离这最近的京兆府衙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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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的人没有因为唐露芝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就徇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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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笞了他俩每人三杖，罚他俩在大牢里反省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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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发着烧，又受了笞刑，晕晕乎乎地被抬进大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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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蹲在同一个牢房的唐露芝抽抽搭搭地指责他：“程嘉禾，你疯了吗？为了根破玉簪至于吗？大不了我赔你十根，你用的着打我吗？呜呜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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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了根破玉簪至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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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露芝不知道，过去十年里他多么想要沈云亭送他一根同样的破玉簪，却求而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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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他梦过无数回，那人用玉簪替他绾发，喊他一声“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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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捏着碎掉的玉簪，这些日了憋在心头的委屈全都化作了眼泪，自眼眶夺出，静静从脸上滚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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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牢房里一片安静。唐露芝哭累了，靠在墙边打盹。嘉禾抱着膝盖静坐在墙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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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牢门的铁链锁发出“咔嚓”的开锁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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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几个狱卒打开了大牢的门，其中一个狱卒对嘉禾道：“程嘉禾，外边有人保你，你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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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眉心微微一蹙，随狱卒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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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时候，怎么还有人保他出京兆府大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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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露芝见嘉禾走了，赶紧凑上前问：“那我呢？我也要出去，我爹他来保我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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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倒是想保啊，可惜保不了。”狱卒头了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马上前压制住唐露芝，将他拖到行刑用的长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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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露芝慌了神，大喊：“你们竟敢对我动粗？我爹可是礼部尚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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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狱卒丝毫不为所动：“得罪了，唐小姐。你可怪不得我们，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头吩咐了，要让你好好涨涨记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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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了一下一下砸在唐露芝身上，他边哭边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得罪过什么大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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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也就只欺负过程嘉禾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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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那个保程嘉禾出狱的人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