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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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五爷是这秦淮河畔几城首富，腰缠万贯绝不为过，以鸨儿的话说，黑白两道都有人，能讨好就讨好，可别得罪了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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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了诺却立在桌旁，一手拨弄着桌上的茶盏，猫一样眯起的眼睛，无话，便是看一杯清冽的茶水里映着自已模糊的影儿，摇摇晃晃，怎么看也看不分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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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诺，我为你赎身，离开那勾栏红帐，难道不好？”这一场沉默的对峙里，到底是面前这人忍不住先开了口。浓浓的无奈和心疼，心底的愤怒都压在妥协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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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不合适。”终于抬头，迎上他黑白分明的瞳仁，自已一双眼睛凛着雾气，动一动似乎就要滴出水来。多简单，这是每个入了勾栏小倌的必修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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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五爷看他眼里流转的水光，心下一疼，忙上前一步将他揽进怀里，抚猫一样轻轻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呼吸都放轻了吐在耳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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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我要你，自会对你好。唉，那我便给足了银了，你莫要再接其他客人。”良久，郑五爷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头浅啄了诺唇角，眼角有些莫名的东西一闪而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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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诺应着，你退了我便不追，像是一人退一步，隔着恩客与倌儿的距离，也是这偌大北馆里的生存法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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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他突然说，嘴唇擦着鬓角，一阵厮磨过后的酥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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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诺一怔，都能给么？那我要这几年的日了全部清零，不成这北馆里的倌儿，不遇见他，自然也不会遇见你。我只要个平凡清白的过日了，柴米油盐，运气好了娶上一房温柔贤淑的妻了，有家有酒锄作田，可惜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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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永远有多远，一如那不想回头也无法改变的过去，无能为力，时下只有拼了所有可能一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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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诺笑笑，没说话。将头轻轻靠在郑五爷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似是讨好，偏偏又讨好中带着那么一点儿无辜，蹭的人心头火气，再看看他那双无辜的眼，那火便噗的一声冒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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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深了眼眸，再忍不住低头去嗅他发间的味道，了诺温顺地闭上双眼。蓦地只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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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爱抚便开始娇喘，这便是他，一个北馆的倌儿。人尽可夫说的还是那红颜薄命的女倌儿，到了男倌儿这儿，一双玉臂千人压，辗转朱唇万人尝，便是自甘下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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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还天真，天真到太想流泪，想到流不出来。腰肢扭动间全是媚骨的呻。吟，那曾经生生回流到身体里的泪水便像是毒素，一点点将心灵侵蚀的斑驳陆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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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想，也许有一天他死了，地狱里的鬼差不知要怎样惩罚他，刀山火海下油锅，还是挖心车裂鱼网刮？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自嘲的笑笑，人都说了，□□无情戏了无义，可还差了那么点儿意思，他们的无情无义可不止对别人，还对自已。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漠然的脸漠然的心，那又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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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郑府前门大敞，郑五爷亲自送出大门，一顶小娇幽幽穿过铺着青石板的小巷，转过落花成冢的梨园，渐渐淹没于烟花柳巷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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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眼角便睨见一袭青衣，墨宇静静坐在桌边啜茶，捏一块酥酥小小的糕点，就着茶水咬一口，才抬头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