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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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在瞬间失色。</p>

楚暖暖的意识深处。</p>

一种粘腻、撕裂的痛感毫无征兆迸发。</p>

她浑身如坠冰窖。</p>

那样的冰冷，不同于与楚玄对她的压制。楚玄再强，他也只是个“人”。</p>

而在她意识深处接受供养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的范畴——</p>

它苏醒的时候，像是有亿万人在她脑海里咆哮，她在扭曲的疼痛里，仿佛看到了几万年前惶惶的先民，他们匍匐在干裂的大地上，看到白昼里猝然出现的第二个太阳，看到藤蔓疯狂生长、猛兽吐出火焰、亡灵从坟茔里爬起。</p>

那是淮南子中记载过的景象。</p>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p>

那也是异诡的第一次降临。</p>

楚暖暖从来不知道，在自己身体里的，究竟是哪一种异诡。</p>

它拥有漫长的生命。</p>

却又虚弱到只能寄居在她的身体里。</p>

它受了严重的伤势，被分裂成了无数个部分，封印、囚禁。此时回应她的，只是那无数碎片中的一个。</p>

随着异诡彻底苏醒。</p>

楚暖暖身上所有的疼痛，和关于疼痛的记忆都消失了。</p>

她的大脑奇异的分泌了一些内啡肽，类似于镇痛的吗啡。</p>

她能感觉到，异诡在一个特殊的方向，凝望着自己。</p>

就像是受召而来的古神。</p>

【暖暖。】</p>

异诡在她欣喜的期盼中，给出回应。</p>

它看向楚暖暖的视线，是有些失望的。</p>

曾经的那些试验品，因为自作聪明，总是横生枝节。</p>

他们和人类相似，有无休无止的野心。</p>

他们总是向自己索要财富和权力。</p>

但楚暖暖不一样，她被刻意改造的单纯、无知。</p>

她只要再聪明一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易于控制。</p>

她所要的，不过是和那些话本戏折里的少女一样的，最简单的，男人的宠爱而已。</p>

多么无用的东西。</p>

给予她这些，如此简单。</p>

因此，它总能原谅她的矫揉造作和无礼。</p>

它原本以为，这样无害的楚暖暖，是能够在楚家长久的寄生下去。</p>

但即便是这样。</p>

楚暖暖依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p>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p>

楚暖暖在意识里咆哮：【楚玄竟然这么对我，你去杀了他！】</p>

它说：</p>

【你把我唤醒，又是为了解决楚玄吗。】</p>

【你知道，我的能力，从来都不是杀人。】</p>

【让我看看你的记忆。】</p>

楚暖暖的记忆被粗暴调取。</p>

那尖锐的疼痛再次涌进她的脑内。</p>

她无声尖叫。</p>

上一次。</p>

她向楚玄表白失败，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被楚玄发现不对。她只能召来异诡，抹去了楚玄的记忆。异诡嫌她麻烦，同样抹去了她的一部分感情。</p>

她继续留在楚家。</p>

按照异诡的说法，她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不需要召唤自己第二次。</p>

而此时——</p>

记忆中，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一切被翻出。</p>

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异诡的能力下。</p>

她听见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p>

【三个人。楚玄，楚子昭，楚砚。】</p>

楚暖暖惊惧：【楚砚，我就知道楚砚有问题！还有楚子昭——】</p>

异诡也终于认真了起来：</p>

【那件东西，果然就藏在楚家。】</p>

【我让你去找，你找的怎么样了的。】</p>

楚暖暖怒道：【你就提过那么一次，我一直在找。况且现在我都快死了，你只在乎你的东西。】</p>

异诡说：【那是我身上的一部分，能够抵御我的能力。不然，你以为，你是怎样被发现的？】</p>

楚暖暖大惊失色。</p>

【站起来，】异诡有些不耐：【先解决楚玄。】</p>

楚暖暖眼眶通红：</p>

【就算你不能杀他，我也要让他生不如死！】</p>

【你答应过我，在你复活之后，会把楚家送给我。我原本是真的把他们当哥哥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除了楚镇南，谁都不配做我的哥哥！】</p>

【还有楚砚——】</p>

【都是我心软，当时留下了楚砚，既然拿了她的东西，把她赶出楚家，让所有人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不好吗？像你以前做的那样。】</p>

异诡琢磨：</p>

【楚砚？】</p>

【我不会把她赶走，东西也可能在她身上。虽然几率不大——二十年前，那东西被人偷走的时候，楚砚都还没出生。】</p>

【而且，不是你同意留下她的吗。】</p>

【你说，一个人花团锦簇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总要有人给你做衬。】</p>

楚家私人医院。</p>

病房内。</p>

楚暖暖跌跌撞撞站起。</p>

在她长久沉寂的时间里。</p>

楚玄就站在她的身前。</p>

他伸出手，递给她：</p>

“暖暖。”</p>

“你想好要回头了吗。”</p>

高层大厦外。</p>

午前的落地窗外透进阳光。</p>

勾勒出楚玄的身影，他的表情却不甚清晰。</p>

楚暖暖抬头看着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