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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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是什么？</p>

集，聚也、会也、就也、成也、安也、同也、众也。</p>

当然了，</p>

钟璃与归终口中的‘集’并非如此咬文嚼字，</p>

她们要做的，是建造一个能容纳足够人类生活的‘聚居’，</p>

谓之：归离集。</p>

...</p>

魔神战争692年，</p>

“多谢大人，”</p>

“不必多礼，”</p>

归终挥着手，告别离去的百姓，看着他们欢天喜地抱着机巧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p>

透过小屋窗外向外看去，</p>

夕阳穿过窗花，一缕又一缕的光线破碎在窗台上，在分散到她的侧脸上，</p>

透过夕阳向远处看，便看到了立于金光之下的城市，层层叠叠的房屋静静立着，烟囱里冒出的平常分散在空中，然后融入这份属于人类的生活，</p>

再向远处看，透过尘心观看这座城市——或者说‘集’，</p>

归终闭上了灰白色的瞳孔，细细观察着归离集。</p>

最终，她略微勾起嘴角，</p>

满意又疲惫。</p>

夕阳渐渐落下，千家万户的灯光亮起，</p>

仅仅两年时间，仅仅两年时间就能到达如此规模，</p>

她已经十分满意了，</p>

“我做的这么好，奖励自己眯一下应该可以吧，”</p>

她轻轻说道，声音细弱蚊蝇，</p>

两年的不眠不休高强度工作已经让她很累了，</p>

累到只要脑中的那根弦一松，疲惫就会如山般倾泻而来...</p>

“不...不行，”</p>

眯眼只是一瞬，她便又清醒过来，急忙甩甩头：</p>

“还有东西没弄完...我得...”</p>

黑夜中的木屋灯光亮起，昏昏欲睡的身体在夜灯中继续燃烧。</p>

...</p>

魔神战争并非想象中的那种魔神出动，带领部下，与另一位魔神打的昏天暗地，</p>

并非如此，</p>

相比于魔神，各种仙魔、魔兽、仙兽的出现反而是魔神战争的主旋律，</p>

这也是魔神战争百年来，各个魔神心照不宣的不成文条约，</p>

毕竟，魔神的危害实在太大了，</p>

不仅是活着，死了的魔神危害同样大，</p>

残骸上盘旋的污秽，足以污染大片大片的土地，</p>

而就算杀死了其他魔神，最后得到所有土地，成为魔神战争的赢家之一，</p>

那也没什么意义了——统治被污染的土地有什么用？</p>

自然而然的便出现——</p>

非必要条件下，魔神不能出手。</p>

这份不成文的约定。</p>

于是，在魔神战争下，魔神反而像最后的大杀器核武般，并不直接参与战争，</p>

既然不比魔神，那比什么，</p>

比信仰比部下，</p>

准确来说，</p>

是比谁座下的子民多，比谁子民们的信仰强烈。</p>

至于用什么手段，那魔神便不管了，</p>

座下仙魔抢也好，威逼也罢，</p>

只要核武不出动，什么手段都行。</p>

而此番不成文的约定，发起者便是有着‘契约之神’之称的贵金之神，</p>

作为最年长的本土魔神之一，</p>

威信不言而喻。</p>

况且，其他说不定还巴不得不与她交战呢，</p>

在他们看来，如此自缚双手的约定，自然遵守为好。</p>

况且她还是契约之神，不会轻易毁约。</p>

于是，魔神战争开始了长达千年的静默期，</p>

基本上就是，你今天派几人挠你一下，我明天派人报复回去这种情况...</p>

魔神们都稳如泰山极少出手。</p>

...</p>

可作为活了千年，极为理性的贵金之神摩拉克斯真的会做出自缚双手的事情吗，</p>

答案当然是——不会，</p>

那她又为何要提议那个约定呢？</p>

那便是——她早已知道这场战争的本质，</p>

这场战争是，天空岛意在选出七位在战争中胜利，有实力治理提瓦特的七位魔神，</p>

届时，那些魔神不再是普通的魔神，而是‘尘世执政’。</p>

于是重点变了，</p>

变成不是战争胜利，</p>

而是‘有实力治理提瓦特’，</p>

战争的激烈爆发，反而会加重这番难度——</p>

被污染的土地，如何治理？</p>

于是她便有了，</p>

“集中人类，形成聚落，庇护他们不受战争波及”，这份计划。</p>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p>

当她聚集起这片地区的绝大部分人类的时候，</p>

她就已经成了无冕之王。</p>

而在她看来，无冕之王与尘世执政并无区别，</p>

只要能护佑她座下的子民就好——</p>

她只是无意逐鹿罢了。</p>

归离原的搬迁，与归离集的建成，</p>

便是她计划的第一步。</p>

...</p>

可她现在却有些后悔了，</p>

“什么时候开始的，”</p>

钟璃出现在木屋中，皱下眉头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女，严肃问道，</p>

少女脸色已不似之前那般有活力，灰白色长发披散在床头，也已经没有了光泽，干枯一片，</p>

气息更是衰弱，就像风中摇摆的烛光一样。</p>

钟璃有些不可置信。</p>

“从第一天就开始了，”</p>

归终脸上挂起一个微笑，苍白的嘴唇上下摆动，</p>

她知道钟璃看人很准，并没有说谎。</p>

她从再次踏入归离原的第一天起，</p>

便明白了，</p>

改造这份人类聚居为盛大的归离原需要多少精力，</p>

需要多细心，要完成多少事务。</p>

依旧是那个比喻，如同一个人在地上随意捧上一把土，然后一五一十地数清楚其中尘的数量，</p>

而她的土便是这片土地，她要数清楚的，便是那一个又一个的芸芸众生，</p>

况且她要做的，还不止是数清楚。</p>

这比想象中的更要花费精力，花费尘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