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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人的崩溃往往都只需要一瞬间。</p>

许多外表看似坚强,实则一直压抑自己的人,往往会因为某些一直支撑着他(她)前行的东西消失而彻底崩塌。</p>

而这种崩塌往往比一般人的更加激烈,更加难以挽回。</p>

东方明月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酒馆,</p>

也记不清自己在酒馆之中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p>

甚至记不清作为明临帝国的女帝,她哭了多久,哭的多么没有形象。</p>

她只知道自己再次回到皇宫之时已是一月之后,</p>

只知道本该纤尘不染的自己浑身酒气,衣衫被江水打湿,</p>

只知道留给她的是一片残局,是濒临崩溃的帝国,是将要灭绝的人族,</p>

只知道她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选择,但她发自内心的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理解她,让她坚定自己的选择,</p>

但这一次,只能由她一自己个人去面对。</p>

回宫的那一日,面无表情的东方明月砍了足足二十多个贪官,</p>

没有让任何人动手,自己亲手在那大殿之上,在朝臣惊恐的目光之中,一个一个砍了过去。</p>

砍得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无人敢言。</p>

砍得高高在上的士大夫没能控制住自己最基本的仪态,打湿了大殿的砖石。</p>

溅射的鲜血染红了东方明月的面颊,将女帝暴虐的形象彻底印入了每一个朝臣的心中。</p>

更甚者,东方明月的目光甚至投向了往日里最被她信任的杜明盛,</p>

但最后她的目光还是从这仅有的亲属身上移开,转向了下方的群臣。</p>

……</p>

御书房中,满身是血的东方明月枯坐在座椅之上,面前是那被撕碎的奏折。</p>

身后,跟了她几十年的贴身侍女洛蝶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p>

生怕自家的楼主杀疯了,把自己也杀了。</p>

在楼主这种层次的陆地神仙面前,她这小小的先天同那些死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刀的事。</p>

许久许久,座椅的嘎吱声惊醒了跪在地上的侍女,</p>

冰冷且带着腥味的手死死的捏住了她的脸颊,</p>

“你怕我?”</p>

“楼主……”</p>

望着东方明月那冰冷的目光,侍女洛蝶几乎都快要哭了出来,</p>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求饶还是什么,只知道此刻的东方明月让她感到无比可怕。</p>

冰冷的气息在御书房内扩散,烛火在恐怖的威压下熄灭,</p>

就在洛蝶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脸上的痛苦一点一点散去,</p>

冰冷却又带着一丝丝歉意的声音响起,</p>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你要是害怕就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p>

跪在冰冷的地上,洛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极其小心的用余光看向了坐回椅子上的东方明月。</p>

憔悴且绝望。</p>

在看清此刻的东方明月后,这两个词瞬间涌上了洛蝶的脑海。</p>

跟着东方明月几十年,她从未见过自家的楼主这般模样,</p>

在她的印象里楼主一直都很坚强,</p>

是个非常非常完美的帝王,</p>

明明不喜肮脏,却能为了人族的未来守在这王座之上,</p>

明明心地善良,却总能为了家国社稷做出各种违背本心的事情,</p>

明明满身骂名,却仍能笑着同朝臣交谈于江山社稷有益的事情,</p>

哪怕别人指着她骂,只要说的有道理,她都不会太过计较,最多也不过是打顿板子出口恶气。</p>

明明为了人族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却从来都不被理解,被来自各方的人士不断指责,</p>

哪怕是这样,她那善良的楼主也只是在私下里同她抱怨几句,骂上几声,</p>

转过头来又继续坚持着自己的事情,为人族的未来夙兴夜寐。</p>

但这样坚强的楼主,扛起了人族命运的帝王,在从酒馆回来后,却是眼下这副绝望无比的模样。</p>

就好似活着已经没了意义,生命再无价值一般。</p>

洛蝶很害怕,她很怕眼下的东方明月一个冲动就夺走她的生命,</p>

但作为东方明月贴身的侍女,作为被东方明月照顾了三十年的小辈,</p>

洛蝶觉得,此刻的自己或许不应该如东方明月所言的那般就此离开,</p>

相处三十余年,说是侍女,更像徒弟,亦师亦友,</p>

可以说没有东方明月就没有今日的自己,</p>

她觉得谁都可以害怕东方明月,唯独自己不应该,</p>

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洛蝶没有选择出去,而是站了起来,走到了东方明月身后,动作极其轻缓的为她按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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