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山顶，阳光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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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猎猎，玄甲当空。</p>

金色的阳光洒下，将玄色的铠甲照亮。</p>

能够吸收各色光芒的深黑将阳光吸入，为逐渐稀疏的山林染上一片肃杀。</p>

碧螺山顶，四方山道。</p>

一名名身着玄甲的士卒挺立于山道之上，踩着古老的石阶，踩在羊肠小道之上，</p>

老兵迟暮，壮志犹存。</p>

从战争伊始打到现在，玄甲军的人数也从四千减到了现如今的不足八百。</p>

整只部队都到了那知天命之年，</p>

又或者说名为玄甲的部队从来都不知天命为何物，</p>

他们是大余的守护者，是君王手中的利剑，是战场上的屠夫，是不分是非的刽子手，也是一群已到暮年的迟暮老兵。</p>

他们的手中的墨刀饱饮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百姓的。</p>

几年的战争，高达八成的减员，玄甲军无一人逃跑，全部战到了生命的最后，在这被血与火浸润的战场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p>

解甲归田对于这支浸润在鲜血之中的军队而言，从来都不是一种选择。</p>

碧螺山巅，九层的高台之上，两名战役的最高指挥官站在阁楼最高的位置，</p>

一者玄甲，垂垂老矣，一者白袍，拄拐而立，两人皆是凭栏而依，俯瞰着整座战场。</p>

看那尸山血海，看那白骨哀鸣，尸横遍野，</p>

看那沿岸被染成血色的江水，看那四起的硝烟，看那山林中熊熊燃烧的大火，</p>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想到了什么，</p>

只知道画面的最后，是定格的无言。</p>

没有老泪纵横，也没有什么生死相依，有的只是默默的守望。</p>

似是在守望那他们用数年的时间守护的京师澜宁，又似在守望那远在天边，只存于记忆之中的巍峨云京，又好似是在守望澜江南岸那亿万百姓。</p>

许久许久，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p>

“老夫这一生都在为大余的安定征战四方，一生之中皆以皇命为准则，遵圣旨行事。</p>

是非对错，老夫鲜少过问。</p>

但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里，老夫也曾两次违背圣旨，违抗皇命。</p>

一次是在玄鼎先帝尚在之时，在那武林盟中，老夫违背了先帝的命令，擅自做下了决定，欲要在天门山斩了那祸害苍生的大魔。</p>

另一次就是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战争，在老夫将玄甲军带到这碧螺山后，陛下三次下诏，意欲召回玄甲军，拱卫京师，老夫皆没奉诏。</p>

两次抗命，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三十年前那次养出了那横行天下，水淹雍州的绝世大魔，</p>

现在，老夫则是要将这些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小辈们尽数送往那生命的尽头，送往那生死的彼岸。</p>

好似上天在同老夫作对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没法按老夫的想法去进行，或许这就是天意吧。”</p>

“老将军后悔吗？”</p>

“后悔？当然后悔！</p>

雍州事变后，老夫无数次后悔自己三十年前为何没能在一开始就全力出手，斩了那祸乱天下的大魔，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葬送了雍州近百万百姓的生命。</p>

随元帅出山后，老夫后悔在过去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更努力些，不惜一切代价补全玄甲军的编制，</p>

哪怕去偷去抢，去违背国法，去罔顾人伦！</p>

倘若玄甲军满员，军魂尚在，此战何至于此？</p>

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芒。</p>

神州倾颓，阴云笼罩四方大地，亿万土地沦于异族之手，</p>

今后的神州到底又是谁的天下？</p>

数千年来，无数朝代更替，又何曾发生过如此之事？</p>

二十余年的时间里，近两万万百姓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什么样的战争会有这样的癫狂？</p>

大余建国四百年，也不曾死过如此之多的生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