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走入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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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如镜花水月。</p>

红色的月亮，暴雨，黑夜，紧随其后的道铃声。饰非在雨幕中，这次他没有逃。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处于一场梦境里。他抬头，看向红月，他看着月亮如眼球般转动，随意窥探整个世界。</p>

“快逃吧，饰非。”</p>

“一直逃下去，别让他抓到你。”低语伴随道铃同时而至。饰非仍站在原地，任凭穿红色道袍的男人到他身边。然后，他顺势穿过他的身体。</p>

他伸出一只手，接住雨点，感受雨点的温度，他喃喃自语：“我记起来了，原来那天也是这样。”</p>

“红色的月亮，怎么下都下不完的大雨，还有……”饰非低头看向触及雨点的指尖，他长叹一口气。然后他看向那红袍道人，他站在原地，头一次回应了那道低语：</p>

“我不逃，我不仅不逃，我还要追上去。“</p>

“终有一天，我会让他明白，他才是猎物。“话音刚落，整个世界陷入震颤，一恐惧和梦魇都成了碎裂的水波和明镜，一切转瞬即逝。</p>

耳边依然传来雨声，饰非睁眼，他看见夏都，男人似乎吓坏了，表情阴晴不定。</p>

但他的确有好好完成任务，趁刚才入梦的间隙，黑色的鱼鳍被刺进了肉团里。口器已经停止了活动，夏都则剧烈的喘息着，他看向饰非，饰非也看着他，许久后，他勉强挤出微笑。</p>

“还好吗？夏都。你明明不是第一次杀人，却还像个孩子。”饰非调侃的自然是夏都入狱的事。夏都却扑过来，检查他的伤口。</p>

他看见了饰非脚踝上血流不止的切痕，毒液依然在饰非体内循环。</p>

夏都撕扯起囚服的布料，他试图包扎，但这是徒劳，饰非制止道：“没用的，夏都，在找到对应的解毒剂前，我没救。”</p>

“总有办法的，饰非……”</p>

饰非满脸无奈，他看向窗外：“那位警司小姐或许会有办法，但现在这种情况，你想带着我去找她？“</p>

话还没说完，夏都便将饰非扛在肩上。两个人一步步向走廊外挪去。饰非看见这样的夏都表情有些诧异，然后，他亲眼看着夏都目睹外面连天的暴雨。男人似乎想起什么，他原本坚定的步子不由一顿。</p>

饰非察觉到了，所以，他略微思考后，拍拍夏都的背：“你刚才也看见怀表了吧，夏都。”</p>

夏都默然，但沉默也是答案。饰非了然于心，这男人的过去，他的恐惧，他的梦魇，皆源于一场暴雨。</p>

“基廷肯定不希望哥哥一直踌躇不前，他也不想看见曾经那么向往成为船长的你到最后却惧怕一场暴风雨。“</p>

“夏都，出去后，我们一起回一趟你的家乡，南加州？“</p>

“去看看那条河，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在河边待上一整天。“</p>

饰非提议道，夏都在原地思考，而此时，饰非忽然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歌谣：“南加州从不下雨，女孩，他们难道没告诉你吗？“</p>

“这里从来都是大雨倾盆，大雨倾盆！“</p>

民谣的风格向来轻快，跳动的音符和窗外雨点的节奏相配，夏都沉默向前，然后，他忽然停下来看向饰非：“我答应你，饰非。“</p>

“出狱后，我回南加州。然后，不管你之后要做什么，当你想来找我了，你去那边就能找到我。“</p>

夏都的眼睛放着亮光，仿佛在幻想中看见了什么。饰非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又看了一眼脚踝上的伤口后哑然失笑。</p>

“嗯，这是约定。“</p>

”——那位警司小姐肯定已经在上层了，她那么聪明，还没有愚蠢到让自己落魄地泡在水里。”</p>

“那我们也往上走，你的伤口也不能沾水，泡在水里受了感染就完蛋了。“夏都贴心地说道，说完后，他继续带着饰非往楼上走。</p>

水的确已经漫上来，已经淹没二楼向三楼进发。临到楼梯上时，夏都忽然听见三楼的走廊处传来某种响动声。</p>

他回头看去，却看见一只口器，口器里裹着一枚眼球，正向走廊外探视。</p>

口器动作迟缓，夏都注意到那口器出来的方向正是他们刚才诱杀梅利的位置。夏都皱眉，口器似乎还没发现他们的去向，饰非也敏锐地注意到夏都表情不对，他刚想回头却被夏都按住了。</p>

“我们走，饰非。”他没让饰非看见那只奄奄一息的口器，夏都自然也没注意到，更多的口器在建筑内蔓延，很快织成一只巨大的网。</p>

这个建筑不仅仅是在被雨水淹没，也在被这些血肉吞噬。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只通体赤红色的心脏被安置在复杂的阵法中。</p>

饰非不曾见过这法阵上的符文，他也没机会再见。</p>

夏都已经带着他快步走上楼梯，在不回头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顶楼。</p>

顶楼是天台，而通往天台需要打开 一扇门，夏都暂时将饰非安置到旁边，他上前检查门，然后他懊恼地发现那扇门已经被锁上了。</p>

他试着踹了一脚，但门纹丝不动，也是，毕竟门把手缠着重达十几斤锁链。监狱害怕犯人无法忍受监狱生活，寻求自我了断，总会在这种地方严防死守。但现在，这种严防显然堵死了夏都和饰非的生路。</p>

夏都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他能听见下方越来越近的水声，还有怪物们的蠕动声。</p>

他不知道监狱里其他人状况如何，只是看向饰非，这个精明的男人已经因为严重失血开始意识恍惚。</p>

饰非只觉得眼皮重，想沉沉睡去。夏都上前来，摇摇他的身体，没有回应。</p>

他咬牙，知道一般手段现在可能起不了效果，他转而揪住饰非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快醒醒，饰非！“</p>

”你不醒的话，我可要把你丢回去了！“</p>

“那群肉团要寻仇的对象是你，把你交出去后，它们就不会为难我。”</p>

“喂，我真能干出这种事的哦，你知道吗？我当时是有机会救回基廷的。”</p>

“那道大浪打过来时，他没有立即被淹没在浪潮里，他在最后关头用一只手抓住略微的衣角，当时他哭着对我说……”</p>

“——哥哥，救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