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把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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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国可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p>

眼前这个比一般帐篷大些的金帐，就是王帐了。</p>

郑宝儿还未进去，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琵琶声，清脆如小溪叮当，急切如雨打芭蕉，甚是动听。</p>

露珂公主掀开帘，两人进去。</p>

与外面的烈日阳光相比，这里倒阴凉舒爽，从窗子外透过的光，像水银倾泻在帐内。</p>

琵琶声稍顿，随之又起。</p>

郑宝儿看清，这王帐内布置的很是简陋。</p>

一张古朴的几案和软榻，几张木制椅子，四周挂着猛兽骨骼做成的装饰，地上铺着一层看不清颜色的厚毡，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p>

弹琵琶的是一个身穿艳丽异域服饰的年轻女子，与露珂一样，眉眼深邃，棕发碧眼，双手轻快翻飞，乐声让人心情舒畅。</p>

“阿爹，我回来啦！”露珂的一声娇喊，郑宝儿这才看到，居中坐着胡须发白的楼兰国王，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女。</p>

他坐在阴影处，中间隔着日光，竟一时没被发现。</p>

几案上放着一大罐酒，楼兰王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唤声，这才连忙坐好，又起身笑呵呵地迎过来：“孩子，你去哪儿了？“</p>

露珂明朗地笑道：“阿爹，我跟着商队去了一趟印度，玩了几天，就回来啦，阿爹你怎么又喝醉啦？”</p>

“我怎么会醉？这不是好好的嘛？”楼兰王大着舌头，有些站立不稳地道，看了一眼郑宝儿，问：“这人是谁？”</p>

露珂拉过郑宝儿的手臂，笑道：“阿爹，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至交好友，她叫……“</p>

“拜见楼兰王，民女叫安宁。“郑宝儿率先说出。</p>

楼兰王眯着眼，靠近她看了看，道：“你为何戴一层面具？“</p>

“安适相貌丑陋，怕吓到旁人，所以出门便带着。“</p>

“……哦，原来如此。“</p>

他点着头，又坐回了几案后面，仿佛对郑宝儿刚才说的话并不在意，却隔空扔过来一大串葡萄。</p>

郑宝儿笑着接住葡萄，这楼兰国王的性子与露珂真是相像，一点架子都没有，若是在中原，芝麻大的一个官儿，也是要装腔作势的。</p>

她揪下一颗塞进嘴里，咬碎葡萄的薄皮，又甜又凉的果汁在舌尖迸开，真好吃。</p>

露珂拉着她去了她的帐子，这里终于有了屋子的感觉，有绿色的帷幔垂下来，窗上系着一个铃铛，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响，像是沙漠里的驼铃声。</p>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坐下来边吃葡萄边说话儿。</p>

露珂说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性子很是软弱，而她阿爹更是过一天算一天，有外族来欺负楼兰，他只会说好话，谁都不敢惹，送人家货物、女人，人家也都没把他们楼兰当做一回事儿。</p>

西域其他部族打来打去的，倒没人理楼兰 ，我阿爹说，这在你们中原里的话儿就是，什么“不为而治”。</p>

“无为而治。”郑宝儿道。</p>

“对，就是无为而治，可你也看到了，除了茶尔市成了各国通行的歇息点外，整个楼兰黎民实在是太惨了。”露珂一脸无奈，用力咬碎一颗葡萄。</p>

郑宝儿脑中闪过那些街上人的眼神，面黄肌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还有那个小男孩，乌黑的眼珠里是那么茫然无知，空无一物。</p>

一个国，黎民不饥不寒是最低的保证了吧。</p>

她从不知世上有这样贫瘠的地方，这么多的人过着那样不堪想象的生活。</p>

而她却无能为力。</p>

露珂接着道：“我虽是楼兰的公主，却什么也做不了，有时候我走在那些百姓中间时，我的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怎么能让他们吃饱饭，怎么能让他们不被外人欺凌……哎，总之，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楼兰王女能做什么？可我又不想和阿爹、哥哥他们一样，就这么过下去，宝儿，你说我该怎么办？”</p>

郑宝儿双手交错，轻放在下巴处，望着窗外的一抹蓝天，道：“我还从未想过这样的事，只是我瞧着中原各地，繁盛之地，或是物产丰富，或是地处要塞，或是引人入胜，孺慕而往。”</p>

她停顿了下，平静的面容上有淡淡的微笑，看着露珂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先造灵渠引水，这样那些楼兰百姓也不用喝沙水了。“</p>

“中原有修渠的高手……”</p>

……</p>

露珂跟着郑宝儿去中原，她本就一直想去中原瞧瞧，借着为楼兰修渠的由头，毫不犹豫的就出发了。</p>

两人乔装打扮，着男装，头上裹粗布，粘了小胡子，脸上都涂了东西，还在外面戴了面具，任谁也瞧不出她们的本来面目。</p>

出发前，郑宝儿夜里骑骆驼去拜祭了孟姥姥，又去了月儿湖旁的木屋，那里久不来人，积了一层厚厚的沙土，瓶里的花早枯萎了，被风干成褐色，耷拉着。</p>

她也没点灯，月光淡淡的洒进来，她在床边坐了好大一会儿，想起她第一次来这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