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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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许小舟忽然说：“你这个丑女人，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啊，我不叫什么许小舟，老子叫哲术！“</p>

许小舟本想逗弄一下她，可适才她举着他的手，眼睛盯着他手腕上的镯子看时，他心口一阵烦闷。</p>

而他也不知自己何时手上戴了这镯子，就仿佛它与手腕是一体的，难道是娜仁公主给他的？</p>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一个象牙挂饰，了然般点点头。</p>

郑宝儿错愕，继而恼怒，说道：“孟姥姥你也不认得了么？“</p>

许小舟转过身，绕着她转了两圈，惊讶地问：“你还知晓我有姥姥？我们见过面么？啊……你是来找我姥姥的，真不巧，孟姥姥去中原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p>

郑宝儿愣住，心中震动，小舟……他连姥姥的死都忘了么？她不由自主叫了声：“哲术？”</p>

许小舟问：“什么？”</p>

郑宝儿垂首，不知如何说，孟姥姥死的时候，许小舟痛苦难当，而此时他的轻快潇洒是发自内心的。</p>

“哲术？你睡觉了么？”外面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p>

郑宝儿低声道：“今晚我在月儿湖等你，你务要来。“</p>

不等他作答，郑宝儿从窗边跳出，随即伫立在黑影中。</p>

帐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娜仁公主，你怎么来啦？快坐快坐。“</p>

“哲术，我怎么听见你帐内有人说话儿？“</p>

“有么？有么？你听错了吧？“</p>

“我说过，哲术，你不许再叫我公主。”公主娇嗔。</p>

“好好好，娜仁，娜仁？娜仁？”许小舟独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娜仁咯咯笑了起来。</p>

郑宝儿不想再听，转身就走。</p>

月儿湖。</p>

湖水倒映着红柳，圆月洒着清晖。</p>

郑宝儿坐在湖边，等到星星都已疲倦，黑丝绒天空低垂，四周安静之极，连风都没有，她手中一下一下拔着芨芨草，心里也这样清凉空荡。</p>

有一晚上，许小舟跟她在这湖边坐了一夜，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也这样安宁，她唱了一首吴曲，是江南人人会唱的曲子。</p>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p>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p>

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做剑，在又低又大的圆月下舞着，他在半空中旋转，手指长空，又像跳舞又像练武。</p>

一曲毕，他也停下来，坐在郑宝儿身边，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又升起一条条霞光。</p>

快天亮时，他忽然道：“也不知我娘是何模样，我想着，总要像宝儿这样。“</p>

郑宝儿抿嘴浅笑，“哎——“</p>

许小舟一扭头，盯着她不动，郑宝儿见他神情严肃，刚要开口，他整个人就扑了过来，把她按在草地上，厉声说道：“你说什么？“</p>

他的目光锐利，黑眸有说不清的光芒，郑宝儿忘了挣扎，眨动着眼睛看着他。</p>

他却忽然松开手，坐在地上哈哈哈大笑。</p>

郑宝儿拢了拢身上的皮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身后传来人趟过芨芨草的声响。</p>

她回头看，许小舟嘴里衔着一根草慢悠悠走过来，大剌剌坐下来，声音干脆地问道：“说吧，找我何事？“</p>

郑宝儿低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那晚上刮了大风暴，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你就不见了，这些，你都忘了么？我是……郑宝儿啊。“</p>

许小舟吞咽下口水，压住心中突然升起的那股烦乱，如常一般笑了，张开嘴，恍然大悟般：“我想起来了……宝儿是吧？“</p>

郑宝儿一喜，眨了眨眼，明眸流盼，“小舟，你终是要说实话了，你快说，为何假装不认识我？“</p>

温柔的月光下，少女的眼中有动人心魄的光彩，若不是他在白天见过她的模样，若她皮肤白皙细嫩些，没有那么些毛毛躁躁的皮屑，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呢。</p>

他眼珠转动，靠近她，嗓音低沉：“你亲我一下，亲我我就告诉你。”</p>

郑宝儿一下子站起身，道：“许小舟！”</p>

许小舟也站起来，看她气恼的模样，笑出了声，然后伸出手，揽住她的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p>

淡淡的幽香钻进鼻中，他深深吸了一口，又要再亲一下，忽地，他的心又像白天那般一阵钝痛，他不得不松开她，喘着气，困惑地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她。</p>

宝儿也想起那日，他也是这般揽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温柔又缓慢地道：“宝儿，我真喜欢你啊。”</p>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清清凉凉的大漠晨光，就像荡漾着的江南流水，郑宝儿尚未察觉他的异样，心里一阵慌一阵难过。</p>

她找了他半月有余，一个人翻越了那么多的沙丘，走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风沙刮在脸上都不觉得疼了，终于找到他了。</p>

这半个多月，他都做了什么？</p>

郑宝儿嗓音有些哽咽：“姥姥她……“</p>

她刚一开口，许小舟就丢给她一个包裹，大声道：“喂，老子不管你是认识孟姥姥，还是要缠着老子，你都不要再来找我啦！这些个银子，你拿去吧，不用谢我啊，走啦！“</p>

郑宝儿抬起头，满眼愕然，不可置信，他根本未认得她，他刚才不过是诓她罢了。</p>

许小舟也不看她，转过身，扬扬手，潇洒道：“走啦！“</p>

一刹那，郑宝儿眼眶酸胀，喉间难受，她深吸一口气，对他的背影道：“许小舟，我走啦！我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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