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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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行人如织。</p>

一个玉面公子闲逛其中。</p>

他手中握着一把金柄折扇，明黄罗衣上织锦祥云团簇，细长眸子顾盼生辉，那嘴角的浅笑端得俊美不凡。</p>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侍从，簇拥而行。</p>

远远的，行人皆向前急奔，前方，已是围着一大群人。</p>

这公子将折扇一收，也跟了过去。</p>

只见人群中，一个老汉在敲着锣，口中报着来头：</p>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父女俩给大家开开眼，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p>

随着他的开场白，场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凌空翻了几个筋斗，惹得众人一阵喝彩！</p>

站稳后，她双手抱拳，眉梢眼角嬉笑晏晏，小脸秀美，丽容无双，又带着三分天真烂漫，更增娇媚，望向众人的眼中，眸光晶亮，仿若一株山谷中恣意疯长的野花。</p>

地上放着一个酒缸，少女单手拎起，身体柔软的像蛇一般，灵巧地单腿独立，另一条腿搁在头顶，而她用力将酒缸一抛，酒缸稳稳落在头顶的足尖之上。</p>

“好！”围观的人鼓掌大赞。</p>

而她轻轻一笑，腹部着地，双腿像大虾般弯在后脑勺，而后找向地面，竟是用双足以诡谲的角度举起了酒缸。</p>

众人的情绪高涨，再高涨……</p>

少女一骨碌爬起来，一手拎起酒缸，仰头，抬手，喝酒！</p>

酒如潺潺的泉水，流进她的口中，那喝酒的风姿，竟如此的清丽潇洒。</p>

老汉端着盘子绕着人群一路走过去，银子叮叮当当落在盘中，那女子的酒还未停。</p>

到了这玉面公子跟前，他一招手，身后的侍从递来一个金元宝，他轻轻放入盘中，老汉喜不自禁，连连作揖道谢。</p>

他微微一笑，望向少女的目光中，有惊艳之色。</p>

此人，正是朱郝佑，当今的圣上，九五至尊！</p>

几座山峰错落有致，虽不高，但颇为秀美。</p>

一处峭壁下，程诺的衣角猎猎作响，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拍打在她的脸上，一丝丝如针如线的细雨飘落，落地即消失的无影无踪。</p>

她的身后是一条羊肠小道，空无一人，不知蜿蜒到何方。</p>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玄衣男子出现在小道上。</p>

他先是驻足，深深看了看前方那个倩影，而后才大踏步走过来。</p>

他的脚步声很重，像是从她心里走过。</p>

在她一尺远的地方，他站定，开口道：“常英不会杀你父亲，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p>

“当啷！“一把剑被重重抛在地上。</p>

“此剑，是不是她的？“程诺猛地转过身，神情倔强地看着他，”我亲眼所见，她要杀我父母，难道这世上还有与她长得一样的人不成？这剑，还有剑柄上的提名还有假不成？“</p>

郑乾附身捡起那把剑，用手摸了摸剑柄上那两个小字——常英，确不似伪造，这正是常英用了多年的剑。</p>

他眉头紧锁，沉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信常英会下此狠手，诺儿，我会查明真相。”</p>

程诺轻叹一声：“真相一定会查明，不论她是受人逼迫也好，迫不得已也罢，她杀了我父亲，这是事实。”</p>

“诺儿……我知道你伤心，但常英自少时与我一起长大，她不会做出此等事！”</p>

郑乾伸出手要轻抚她的秀发，程诺听闻此言，不悦地后退一步，道：“怎么不会？是我娘亲眼所见，她就是用这把剑……你与她多久未见面了？你又怎知她不会变？”</p>

郑乾眸中划过一抹伤痕，不由分说过去抱她入怀，低声道：“我们找到真相再议好不好？”</p>

“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杀我父亲的凶手，就是她。”程诺的语调也轻缓了些，甚至隐隐夹着委屈。</p>

郑乾的身体一滞，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p>

官道上，一行素缟之人缓缓前行。</p>

程诺骑着马走在最前方，她头发如男子般高高束起，一身孝衣，身后丫鬟侍从徒步缓缓走着。</p>

程母的轿子也缠满了白绫，而在队伍中间，一口黑色沉木棺材尤为醒目。</p>

来时，程诺还与父亲置气，他说的话她不想听，对他能避则避，见到他连笑脸都不舍得露。</p>

归时，已是天人永隔。</p>

她胸口堵着大石一般，万千情绪无处发泄，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感令她无可适从，只想折磨自己，让自己痛着，饿着，渴着，仿佛这般就能分担父亲躺在漆黑棺木的孤单。</p>

这许许多多的情绪中，又一个念头冉冉升起，几乎占据她此刻的神思。</p>

她在想，父亲去世那晚，她与母亲坐在父亲的棺木前，母亲说的那番话。</p>

“诺儿，娘虽知郑将军为人正派，可这常英是他的旧属，刺杀你爹时骂他不该棒打鸳鸯，莫不是她为郑将军打抱不平，才做下这等事？”</p>

程诺心中反反复复想着这番话，她与常英相交不多，但也知常英性情耿直冷漠，心狠手辣，又是青天寨的强盗，怕是视人命如草芥也未曾可知，可她真的是为郑乾么？</p>

一念至此，她心上犹如一把剑直插而来！</p>

父亲、父亲是因她的事而死么？若不是她与郑乾在一起，他是否也就无事？</p>

走走停停，她不是带领着丧队前行，就是去马车上陪伴母亲，只在偶然间想到郑乾，却一想到父亲的棺木，她就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p>

而郑乾却早早到了京都，他寻了郑家军的几个旧属。</p>

这几个人都是从青天寨时就跟着他的，此时在军中都混到了小头目，一见到郑乾依旧激动难耐，齐齐跪下：“将军！”</p>

郑乾扶他们起身，道：“我已是一介布衣，几位兄弟不可再行此大礼，今日有一事，要劳烦你们。”</p>

“将军有何吩咐，我等定当万死不辞！”</p>

“常英死了。”他沉声道：“你们帮我查一下她离开青天寨后的行踪……”</p>

“将军，我有一次听许将军派人寻找常英。”一个人急声道。</p>

“当真？”郑乾眸中一寒。</p>

“千真万确！大约就是一月前的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