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岂能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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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p>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p>

错错错。</p>

段若湛缓声念着墙上的一行字，脸上浮现惊艳之色，赞道：“早读过陆游这首词，今日得见亲笔，在这满墙斑驳之上，更觉奇妙，中原果真人杰地灵，人才辈出！“</p>

静月笑道：“这陆游看似深情满满，却是空负了心爱之人，他母亲瞧着他和唐琬感情亲密，又嫉恨唐琬才华横溢，便命陆游休了人家，世上哪有这般不讲理之人？“</p>

”而这陆游竟还真休妻，另娶了一位温顺本分的女子为妻，这也罢了，后来在这沈园偶遇唐琬夫妇，心中不痛快，做下这词，只惹得唐琬心绞痛，怏怏而死，要我说，甚么千古绝唱？分明是哪头都想落好的狭促行径罢了！“</p>

段若湛苦笑着摇摇头，道：“世间事哪能事事遂了心愿，他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p>

“那若湛你呢？你会因什么事辜负我么？“</p>

“你我已是夫妻，我岂能负你。“</p>

“我就知道若湛哥哥你最好啦！“静月娇笑道，梨涡绽放，煞是美丽。</p>

她望着满园游人，打量着赏园的女子，轻声道：”若湛你瞧，这汉人女子个个身段姣好，肤色都这般白皙，比我们关外女人好看多啦！“</p>

段若湛身形高挑，清眸微扫，拉起静月的手，微笑着望着她道：“若湛心中，月儿最美。”</p>

静月一袭鹅黄汉服，举止高雅贵气，听着段若湛的情话，心中说不出的甜蜜，这才垂首含笑，女儿娇羞之态尽显。</p>

京都最繁华市集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p>

两人携手同行， 他们皆是头一回来中原，去宫中觐见过皇帝后，便四处闲逛，不同的风土人情，让他们目不暇接，新奇不已。</p>

静月看到一座雕龙画凤，装潢气派的饭店，上方黄旗招牌题着：静香酒家。</p>

便对段若湛道：“这家店名字不错，我们吃些东西再逛吧。“</p>

店内生意兴隆，两人寻了座位，要了饭菜，相对而坐。</p>

段若湛面向门口，静月对着里边，她俏丽的脸庞，兴致盎然，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对段若湛道：</p>

“我瞧着你身后那桌上的鱼不错，我们问店小二再加一道菜罢。“</p>

段若湛微微一笑，回头看去，身后背对他坐着一个秀发披肩，全身白衣，身形纤细的女子，正与一个男子边吃边说笑。</p>

他们的桌上摆着一道煎黄烩鱼，飘香四溢，看来着实美味。</p>

他正待转过头去唤店小二，只听见身后男子笑着说道：“程诺，这家饭菜如何？简直是道道精品，待会儿我让店家打包几样，给咱爹娘带回去，保准他二老喜欢。“</p>

“贫嘴！谁和你一个爹娘？……不过，你这提议不错，我喜欢。“</p>

“我没有父母，不知怎的，一看到你爹娘，便觉得亲切，就跟瞧见我亲生父母一般。“</p>

……</p>

段若湛听到“程诺“二字，心如千军万马呐喊厮杀，浑身气血翻腾，立刻起身绕到那张桌子前面，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p>

只见她一张小巧秀脸，颜若春花，秋波流转，口角间浅笑盈盈，但见她秀眉微扬，任性刁蛮的模样，心中剧烈一震：</p>

“少年时程诺气恼时，也是这般神色。”</p>

他初见她第一眼，就认出她是不久前结识的少年英侠，何言。</p>

但她的同伴却是叫她程诺——他心中万般念头闪过，立刻明白，何言便是程诺，她又女扮男装，换了名字与他见面啦！</p>

她真的是程诺，他少时相伴多年的“程师弟”，没有死，好好的活着呢！</p>

阿弥陀佛。</p>

他心中的一处郁结，竟是如被一只轻柔的素手抚过一般，缓缓舒展开来。</p>

静月见夫君突然起身，对一个陌生女子张望，一向冷静自持的眸底竟是波光流转，思潮澎湃，不禁愕然。</p>

唤了一声：“若湛？”</p>

程诺只顾着吃东西，并未发觉有人在瞧她，一听到静月的声音，连忙抬头，当下和段若湛四目相对。</p>

程诺跟前正放着一碗热汤，身前犹如笼罩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她本就生得美貌，偏又有一股子灵动英气，比一般女子更是让人难忘，此时更是美若天仙。</p>

段若湛心中尽是少时两人亲切相处的画面，一会儿又想起分别前知晓她女子身份时莫名的悸动……登时上前一步，激动地道：“程诺，当真是你吗？“</p>

程诺一见段若湛，不禁狂喜，胸口便似猛地给大铁锤重重一击，当即起身，半晌轻声道：“若湛师兄，我……我是程诺！“</p>

段若湛心性沉稳内敛，喜怒不溢于言表，总是温文尔雅，笑如春风，可此时他直想上前拥抱下程诺。</p>

可又瞧她已是这般大的女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双手交握，好半天才说：“如此甚好，活着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