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到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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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繁华， 京都最热闹的的大街上，奢华精雅的客栈花楼数不胜数。</p>

程家虽是小户，但程诺的爹好歹是一介进士，认识不少文人墨客。</p>

程诺换了一身汉人男子服饰，沿着这入夜便喧嚣起来的街道四下打听。</p>

街中心，有一个雕龙画凤，富丽堂皇的花楼，无数盏灯笼将其照射的灯火通明，莺歌燕语间，更显得绚丽非凡，繁华若梦。</p>

“十多年前，这里曾有一个叫程超英的进士，你可见过？”程诺拦下一个中年客人问道。</p>

“起开，起开！别挡我们家老爷的道。”那人身边的小厮推开她。</p>

却被程诺反手捏住右腕，那小厮剧痛难忍，直喊救命，中年客人勃然大怒，正待发火，轩翠楼的妈妈忙迎过来。</p>

用手轻轻抚着程诺的胸口：“这位爷，您这是做什么呢？我瞅您半天了，您要不找姑娘，就请去别处，我这生意可耽搁不起呀。”</p>

“我找人，不会耽搁你的生意。”</p>

程诺松开那小厮，用手指分开她和妈妈的距离，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妈妈手中。</p>

妈妈脂粉浓厚的脸绽出一抹灿笑，“爷，您找谁呀，这京都里还没我胡仙儿不知道的人呢！”</p>

“程超英，十多年前，他家就住在狮子桥后面。”</p>

程诺连找数日，淡淡地说着，并不抱希望。</p>

但那胡仙儿却瞬间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程诺，眼珠瞪的甚大，用手帕捂着嘴巴。</p>

半晌才说：“小姐？你是程诺小姐？……怪不得我看你眉眼熟悉！我是玉莲啊！”</p>

程诺心中一阵激动，认真看向眼前的女人，细眉红唇，香粉扑的极厚，翠绿小袄，裙脚很短，露出小巧的绣花鞋，细细看去，才依稀有过去的影子。</p>

不禁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玉莲，真的是你？我爹娘去了哪里？他们搬到哪去了？“</p>

她的心似乎要跳破了胸膛，看到玉莲，就像已找到了家人。</p>

玉莲拉着程诺进了二楼的厢房，斟满了花茶，扶着程诺坐定，才叹了一口气道：</p>

“小姐，当年你失踪后，老爷夫人满城找你，夫人茶饭不思，哭了一夜，第二日，宫里来了人，说册封老爷什么职位，即刻就能赴任，夫人给足了我们几个下人银两，家中物件变卖一空，愣是一件旧物不带，也不知他们又去哪里新找了宅子安家，这么多年，我也打听过，可也没听说宫中有一个程大人，许是老爷低调，不爱交际，这才没有多少人知晓，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p>

程诺听完，心稍定了定，原来是爹爹去做了官，她日后就去找官员打听，她粗略说了自己的经历，又问玉莲如何做了这花楼的妈妈。</p>

玉莲道：“从程家离开后，我回了城外的老家，可很快发了一场洪灾，家中就活下我一个，后来又被人骗到了花楼，做了姑娘，熬出了头，就做了这妈妈。”</p>

程诺看着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玉莲，秀气清丽的脸变成眼角有纹路，眸底尽是风霜的中年女人，忍不住轻轻地拉起她的手道：</p>

“玉莲，若是当年我未走丢，我们还快快乐乐生活在程家院子里，你跟着我放风筝，踢毽子，吃香甜的糯米甜糕……”</p>

玉莲久在花楼，动作已成习惯，她扭动着腰肢，细长的眉毛挑了挑，落了两滴泪，</p>

“小姐，日子哪有永远不变的，咱还得往前看，老爷定是做了大官，你找到他们，还是金贵的大小姐，过去的都过去啦。”</p>

来轩翠楼的人中不乏达官贵人，程诺跟着玉莲一连问了数十个，皆说：“从未听说宫里有叫程超英的，就连姓程的都极其的少，程诺也都一一去瞧过，不是她的爹爹，不免有些心灰意冷。</p>

“小姐，凡事想开些，您都能从千里之外找了回来，老爷夫人说不准辞了官，找了一清雅之地过逍遥日子呢，您若无处去，就先在我这住着，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找，就怕您嫌弃我这地方，另找客栈住着也无妨。“</p>

程诺苦笑一下，舒出一口浊气，拉着玉莲的手道：“玉莲，我岂会嫌弃，先前我也常到这种地方吃花酒，每日里热热闹闹，听听曲儿，倒也快活。“</p>

“小姐，您长这般花容月貌，怎的总是一副男人打扮，我记得你小时候是极爱美的，颜色不新鲜的裙子不穿，每日里辫子扎的花样百出的。“</p>

“那我也记得你那时候可是胭脂都不涂的。“</p>

程诺斜斜靠在椅子上，用手慵懒地撑着头，喝一口酒，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眼睛望着二楼那个抚琴的美人。</p>

琴声抑扬顿挫，悦耳动听。</p>

她指了指那琴：“这曲子不错。”正要说：“这抚琴的功夫可是难学？”</p>

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随后一张唇红齿白的脸在面前放大，丹凤眼满是开心，“好巧，小哥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幸哉幸哉！”</p>

正是之前在街上偶遇的紫衣男子。</p>

今日他穿锦边墨绿长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端的风流贵气，径直在程诺身边坐下。</p>

玉莲忙上前，亲自斟茶，：“朱少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啦！”</p>

“我家姐姐管的紧，出来一次着实不便，胡仙儿姐姐，只管好酒好菜上来，今日这位公子的酒钱我来出！”</p>

程诺轻扫他一眼，果然是富家纨绔子弟，也不理他，仍看着那台上的纤手抚琴，手轻轻叩着桌面。</p>

朱少爷凑近，靠近她耳边低声说：“哥哥好眼光，楼上那姑娘曲唱的好，身段好，女子腰细最是迷人，舞起来最是曼妙。“</p>

“哈哈哈哈哈。“程诺忍不住大笑，声若玉珠落地，她竟是想起了一人。</p>

这朱公子倒是和云南时的好友曾齐很像。</p>

少时，她跟着曾齐混花楼，他也是这般神秘兮兮地对她讲：“女子最要紧的就是腰细……“</p>

朱少爷被她笑的一愣，陪着干笑了两声。</p>

程诺几乎笑出眼泪，她举杯和他相碰，“英雄所见略同，同感同感。“</p>

朱少爷这才神清气爽地举起了酒杯。</p>

两人谈天说地，边吃边喝，这很少出远门的朱少爷，听着程诺讲她走南闯北及在云南遇到的奇闻逸事，眸光满是期待向往，一脸崇拜：</p>

“皓佑从未遇到像哥哥这样潇洒有趣之人，你我结拜兄弟好不好？“</p>

“好！有何不可！哈哈哈哈！“</p>

程诺脸上笑意盈盈，心中确实荒凉之极，眼中这朱家少爷真如当年的曾齐一般，让她亲切随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