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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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年正月，八岁的程诺被歹人拐走。</p>

第二日，阳光照进院子，却毫无暖意。</p>

程家上下焦灼无措，乱作一团，程夫人眼泪已流尽，喃喃唤着女儿的乳名：“诺儿……”</p>

程超英双手背后，面色一如既往严肃，他踱着步，心却犹如被剜去一块。</p>

他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p>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哗，进来一众宫中打扮之人，命众人跪下听旨。</p>

程超英考中进士已有两年，却始终未有一官半职，却在此时被加封官职，即日可赴都城上任。</p>

这喜悦在女儿失踪的情形下，如流星，稍纵即逝。</p>

难以言表的悲怆感让一向刻板的他，潸然泪下。</p>

果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可见，大喜大悲，远不是人生快乐的真谛。</p>

程氏夫妇不知，就在他们跪谢圣意之时，女儿程诺正经历着凶险的一幕。</p>

城外，山脚小路，一辆马车被拦停在路中间。</p>

车上放着一个朴实无华的红木大箱子。</p>

拦路人一把掀开箱子盖，只见里边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布匹，琳琅满目。</p>

若是被任何一个女人瞧见，定满心欢喜。</p>

但他却皱了皱眉，用手往深处一探，冷哼一声：“下面有东西！”</p>

赶马车的老伯满脸皱纹，目光炯炯，皮笑肉不笑。</p>

他望着这个俊秀青年，道：“小爷，您真要看？”说着他悄悄从腰中抽出一柄锋利短刀，拢在袖下。</p>

那拦路的青年眼角扫过他的动作，不屑地轻哼一声，抓起手边的布匹往外扔，身子随之往下探了许多。</p>

这时，他触到一个软软的冰冷的东西，那东西一动，他霎那间看清，两条金黄色小蛇张口向他咬来，情急之下，他挥剑往下刺去！</p>

身后，老伯的刀也举了起来！</p>

“噗！”</p>

一声刀穿透肉体的声音传来，血瞬间染红了布匹。</p>

那拦路青年双目圆睁，手停在半空中，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金柄短刀，血顺着刀往下淌着。</p>

而握着那柄短刀的手，是那样稚嫩，幼小。</p>

那是刚才逃掉的那个小女孩的手，她真的在布匹下面……</p>

同时，两条金黄色的小蛇闪电般咬向他，一条咬在脸上，一条咬住手腕！</p>

他已感觉不到痛，身子无力地垂下来。</p>

老伯吹出一阵短促的哨音，两条小蛇松开那人朝他手中的布袋游去，他扎好布袋，急忙把剩下的布匹拿开。</p>

原来下面竟是一个有凹槽的隔板，上面放布，隔板凹槽正是那金黄小蛇的窝，以防有人来查货。</p>

任谁看到这两条颜色鲜艳的蛇都不会再想看下面的东西。</p>

因为最下方一层，才是真正的好货。</p>

老伯拿起隔板，程诺的小小身躯正蜷缩在那里，昨晚被拐走时的惊心动魄，已让她心力交瘁。</p>

加上她又从土山上摔落下来，仅剩残存的意念在支撑着她。</p>

绝不能被他带走！</p>

我要回家！</p>

我要回家！</p>

刚才刺向那青年的一刀，让她彻底昏晕过去，人事不省。</p>

在她的身旁铺满了珍珠，簪子，金银首饰，金灿灿的煞是好看。</p>

这老伯是一位游商，名叫张安。</p>

他将中原的这些饰物布匹高价卖到关外，再运来三七、石斛、茶叶等特产出售，一年走上那么两回，一年衣食无忧。</p>

张老伯将程诺抱出来，轻轻放在马车的羊毛毯子上，盖了最柔软的布料。</p>

他行走江湖多年，奇闻异事，所见甚多，可还是心中赞叹这小女孩的胆识及机警。</p>

若不是她出其不意，凭他及那两条小蛇，还真对付不了那身手了得的青年人。</p>

他掏出一包粉剂，洒在那青年尸身之上，又倒了些水。</p>

滋滋白烟升起。</p>

得得得，驾驾驾……</p>

张老伯驾着马车急驶狂奔，朝西南关外驶去，尘沙扬起，看不清来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