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红二烦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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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没有着急回答淮中。</p>

她轻轻抚摸着雕在小烟斗上的q版小凤凰，又吸了一口，抬头，慢慢冒着烟儿，假装自己是个小烟囱。</p>

她这才发现，天上的云儿竟有些不一样了。它们仿佛从中间被劈开，分成了左右两堆，中间是不见一朵云的空荡。</p>

又好似是云儿们闹了别扭，分裂成了对立的两伙儿，彼此不搭理，兀自生着闷气。</p>

左边的云看起来霸道，人多势众，脾气还不太好。</p>

风儿聚在它们那里，它们乱撞，粘在一起乱飞；水汽也在它们那儿，它们飞得低，看起来厚重；雷电也藏在它们中间，随着碰撞摩擦，时不时闪烁一下锐利的电弧。</p>

看得出，它们是渴望雷霆狂风的降雨派。</p>

而与之对应，右边则大抵是喜欢风和日丽的晴天派。</p>

只见右边的云朵懒洋洋飘着，东一朵西一朵，像午睡的咸鱼。</p>

没有风儿带着它们移动，它们不在乎；没有雷电给予它们霸气的妆点，它们刚好喜欢白色；没有水汽赋予它们降水的威能，它们正好不愿辜负水汽的期许。</p>

红儿低下头，不再去看这泾渭分明的天空，去看朝自己走来的淮中，去看他的右眼。</p>

她明白，与自己说话的正是这只眼睛。</p>

“你为什么不和刘黑宝打，他 一走了就要和我打。”红儿皱眉问道，“是因为你砍了他一刀，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应对他？”</p>

“那凭啥和我打，是不是欺负人？”</p>

淮中没说话，只是踉跄走着，边走边甩着菜刀。随着粗重地喘气，他嘴里的口水被一缕缕吹起，但一端始终黏在嘴上，稀稀拉拉，宛若犯了狂犬病的疯狗。</p>

“你现在虽然提升很大，但你打不过我。”红儿试图劝说，“这些天的格斗训练你又不是没有参加，每次你都被打哭，哄都哄不好。”</p>

“而且你被打哭的事儿我都没有和别人说，我还特意把刘黑宝排在你前面，每打你之前先把他打晕，让他偷听不到。”</p>

“你现在身上好脏，我不想和你打，不然我就把你被打哭的事儿说出去。”</p>

淮中脚步一滞。</p>

“你看，你现在就是拥有理智的。”红儿鄙夷道，“你这个行为，和冲着家人耍酒疯的人有什么区别？”</p>

“难道你情绪不稳定了，就能拥有随意发泄的特权吗？”</p>

“我相信你砍刘黑宝是为受圣躯影响的无理智行为，但你现在就是纯粹恶意地发泄了。”</p>

“就像上次你打孙阿普，你尝到了甜头。”</p>

淮中停住了脚步。</p>

他脸上一阵抽搐，左脸上的肉团激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肉刺，像咆哮的开水。</p>

他左眼恶狠狠睁大，眸子里的血丝甚至隐隐爬出了眼眶，像虫子窝；右眼紧紧闭上，眉头痛苦地下垂，像忏悔室。</p>

“我的枕头下面……有五十布鲁。”淮中用那可怕的声音说。左眼暴怒，右眼轻颤。</p>

红儿笑了，点头示意淮中打过来。</p>

淮中怪叫一声，疾奔而来，嘴上的口水丝丝尽数甩到了脸上，像扑向猎物的猎犬。</p>

他奔至红儿身前，手中菜刀倒握，从下而上朝咽喉割去，俨然是想废掉她说话的能力。</p>

红儿身影消失，淮中砍了个空。</p>

下一瞬，红儿出现在他身后，头朝上脚朝下，以倒挂金星的一脚狠狠踢向淮中的左侧脖颈。砰的一声，淮中狠狠拍到地上，脑袋着地。</p>

脖颈上有淮中的血肉，也有圣躯的黑线，他们都有了剧烈的反应。黑色面具和左眼在剧烈蠕动，暴怒；而右眼里，隐隐渗出了泪花。</p>

一声不类人声的怒吼响起，淮中翻了个个儿，狠狠一刀朝着正变换姿势准备落地的红儿砍去。</p>

红儿挑了挑眉，她没想到淮中的反应居然有这么快。她个攻击方都没落地，结果他个被攻击方居然先缓过来了。</p>

红儿脚尖着地，再消失。淮中菜刀去势不变，转了个圈，狠狠砍向身后。</p>

但红儿出现在了左边。她提膝踹脸，在极近的距离曲腿发力，布鞋几乎陷进了淮中的脸中。</p>

淮中激射出去，滚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势头，一颗带血的牙齿留在了红儿身前，陷进泥缝。但他手中菜刀依然紧紧攥着。</p>

淮中再冲，再被踢飞，几次三番的循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p>

红儿只用脚，仿佛是一位陪着狗子消耗精力的铲屎官，好让它不要拆家；而淮中则宛若一条精力无穷无尽的二哈，时不时冲过来扑主人一下，然后被教训。</p>

就是看起来血腥了点。</p>

淮中已经面目全非了，脑袋肿得像猪头，黑色面具都有些兜不住左脸了。红儿好似在测验他恢复能力的极限，一直在往他的脑袋上踹，每一脚都使足了力。</p>

中途马天宇过来了，他悬浮在空中，抱着膀子好奇地看着。</p>

就是很奇怪，他换了一身新衣服，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p>

红儿疑惑地扫了马天引一眼。哪有打着打着打着架，还出去洗个澡的？</p>

“哎，你那面具怎么弄的？看起来很拉风啊！”马天引冲着淮中喊话。</p>

淮中冷冷盯着他，喘着粗气。</p>

“糙！装大尾巴狼呢？”</p>

马天引见淮中斜眼看自己，大怒，挽起袖子，开启右胳膊处的封印，竟把那团蓝色的“混乱”肉团全部拽了出来，狠狠砸向淮中。</p>

砰！</p>

淮中被砸翻。那蓝色肉团静静躺在淮中的脑门上，时不时顾涌一下，宛若在梦中抢奶吃的小奶狗。</p>

红儿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马天引。</p>

注意到红儿的视线，马天引摊摊手：“怕什么，我这个肉团有病似的，懒得要死，我平时都把它当抱枕。”</p>

红儿眼里窜出恐惧，声音有些发颤：“我师傅当年植入了四块圣躯，都很稳定，直到植入了蓝色圣躯，所有的圣躯同时暴动了！以至于他被黄色圣躯吞噬！”</p>

“它很危险！你快收回去！”</p>

马天引皱眉，右臂上的封印绽放白光，就要收回肉团。</p>

但异变突生，蓝色肉团好像忽然醒了。它身上蓦地冒出一股突触，轻轻拍了拍黑色面具，好像是在打招呼。</p>

黑色面具一颤，然后疯了似的陡然增生，从左脸处迅速蔓延，一只只突触伸出，或细或粗，密密麻麻，衣服的碎片在风中飞扬。</p>

眨眼间，淮中身上便只剩了一件炉钩子牌小背心。但它也在苦苦支撑，一只只突触把它打得满是凸起。如果突触是大锤，那炉钩子牌背心就是薄薄的铁皮，只不过弹性比较好。</p>

淮中凄厉怒吼，疯狂撕扯着极速扩散的黑色肉团，他一只手死死扒住右眼窝，一只手死死扒住胸膛，像试图堵住洪水漏口的抗洪战士。</p>

但肉团也在撕扯着他。</p>

一股股突触合力，它们推搡着淮中的胳膊，一根根掰碎着他的手指。</p>

天上的黑云陡然扩散，凛风啸耳，闷雷滚滚，白云被迅速同化。</p>

远处，一片片残云流絮在逃离，而遮天的黑云在追击。黑云渐渐遮挡了太阳，天地间一片末日将至的压抑灰暗，只有远处传来的丝丝缕缕光亮在照明。</p>

红儿呆滞在原地，望着状若厉鬼的淮中，不知所措。她的胸膛断电式地起伏，眸子里不自觉渗出了冰冷的泪水。</p>

就像时间倒流，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她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圣躯吞噬。她手脚的冰凉、大脑的空白，泪水的无措……一切切的一切，都恍若那日。</p>

马天引目眦欲裂，他咆哮着收回蓝色肉团，而淮中也在咆哮着把蓝色肉团扯开。</p>

没错，是扯开。这蓝色肉团不知怎么了，居然也像黑色肉团那般暴动了起来。它也伸出突触，想要将淮中包裹。</p>

马天引往下激冲，而被封印扯到空中的蓝色肉团，依然像个八爪鱼似地挣扎着。它暴戾的模样与黑色肉团当真相像，仿佛被传染了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