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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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的巴黎，刚刚挨过一场细雨，温彤推开窗，泥土的腥气顺着冷风飘了进来。</p>

温彤常常在想，或许这前半生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境，她没有被温家领养，没有认识沈寻，更没有被驱逐到国外，差点丢了一条命。</p>

法国的七年并非一帆风顺，温彤开始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国家，经历了各种几近绝望的日子，呐喊、奔逃，闹得无家可归、鲜血淋漓。</p>

却仍在无数个深夜里，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十八岁。</p>

可有的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多余的抗议只是捶死挣扎。</p>

如果说温彤的人生是一张信用卡，那么在前往法国时就透支了一半，而在多年后的这通电话，则几近耗光了她所有的额度。</p>

养母又和她聊了一会。</p>

温彤想了想还是问她，“沈寻已经有了苏晴，这场联姻非他不可么？”</p>

养母说，“不过是养在外面的玩意，进不了沈家的门。”</p>

她告诉她，盛泽如今在养兄手里达到了不可企及的高度，温家需要用沈家的一块地，沈阿姨便提起了这场联姻，沈寻也出奇的没有反对。</p>

但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们一起长大，当初闹的再难堪也有些感情基础的，毕竟沈寻曾经那么喜欢她。</p>

说到这时，养母又沉默了，过了会才告诉她，这当中最重要的，是联姻后比较可观的利益。</p>

多年的世交，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毁于一旦。</p>

温彤想起那年，自己接过了养母递来的银行卡，她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在她独自前往这个陌生且语言不通的国家时，她也没来送她。</p>

沈寻倒是来了机场，他倚在车门前，墨色的眸子翻涌着冷漠与疏离，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看着她，他说：</p>

“温彤，你别怨我，这是你欠晴晴的，如果日后你知道错了，我会考虑让你母亲接你回来。”</p>

这是他一贯的把戏，在将人逼到绝境时，看他们摇尾乞怜的求饶，他想看的，无非是她的认错。</p>

从前，他会用这些手段去报复欺负她的人，可现在，这些手短也同样报复在了自己的身上。</p>

沈寻说，“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p>

沈寻还说，“温彤，你太高傲了，需要驯服。”</p>

‘驯服！’这可笑的两个字被他用在她身上，他竟想折断她的脊梁！</p>

那时，温彤已经感觉不出心口流淌的是什么情绪，她的理想已经被毁了，她想过认错，想过大哭，也想过突然暴起还给他一巴掌，可一切全都归于一片平和、安静。</p>

她一句话也没说，走的干脆利落。</p>

这七年，她远在异国，谁也没联系，谁也没求助。</p>

如今的这场姻缘却成了她回国的唯一踏板，除了利益的牵绊，再无其它。</p>

外面的门铃被按响，一声接着一声，温彤收回思绪，出了房间。</p>

年轻男人刚接过快递，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是你的包裹。”</p>

温彤走上前，坐在沙发上接过他递过来的剪刀，拆开，赫然是她的护照与机票。</p>

“你要回国了么？”</p>

温彤点了点头，和他对视，“七月，等我走了，你乖乖回去医院，不要老是乱跑出来了，知道吗？”</p>

年轻男人没理她，有些赌气般的坐在沙发看手机，“你走都走了，还管我做什么？”</p>

他是温彤捡回来的，没有记忆，没有名字，除了一张帅气的西方面孔，仅有的就是一副病弱身躯。</p>

也就是这副身躯，曾在她刚刚来到这个国家时，为她挡了致命一刀，差点死在街头。</p>

警方说，他是个孤儿，不愿意在福利院呆着，老是想尽办法偷跑出来，怎么说都不听，这病歪歪的样子又不敢对他用强，难抓的很。</p>

可他想跟着温彤生活，鉴于这种特殊情况，相关工作人员无奈妥协，只是要定期回访，直到他成年。</p>

于是温彤给了他一个中文名字，温七月。</p>

七月比她小了五岁，一直与她相依为命，除了救温彤一命，还教会了她一口流利的法语，却也因为身体经常离不开医院。</p>

七月很乐观，唯一令人头疼的就是喜欢从医院逃出来，惹得医生总是尖叫着打她电话。</p>

温彤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无奈叮嘱：</p>

“要记得听查尔医生的话，我还会回来看你。”</p>

毕竟她并没有想过，会和沈寻有一段完美的婚姻，她只是想借着机会回国看看。</p>

七月还是没理她，抱着沙发上的玩偶熊独自回了房间。</p>

这是生气了，他已经二十岁，也很少耍些小脾气了，但每次都有些难哄，温彤有些头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