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韩振海的见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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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教是在安右道主政绕不开的话题。</p>

韩振海在被确定为安右道观察使之后，立刻找朝中官员好友问了一些有关安右道的资料。没办法，他之前短短时间内做的也是淮扬道的准备，对安右道的情况有着大片空白。</p>

结果给他安右道消息的朝中官员无不重点提到了延寿教。延寿教在他们的口中有褒有贬，韩振海无法分辨，只能等着自己来观察观察。</p>

但褒贬不一的双方唯一一致的是延寿教在安右道势力庞大，已经超越了一般地头蛇的范畴。之前大家帮着吹嘘彭秋东是没错，但彭秋东能连出风头，延寿教在他背后给了巨大的支持许多人都心知肚明。</p>

可以说，没有延寿教出现，安右道根本不会有今日。早就在北方大旱流民、大河决堤难民、翻天鹞流寇、胡骑入侵等等事件中不停衰弱了。</p>

换做任何一个省遇到这么多事，能维持住就已经很不错，哪里敢想象还有巨大的经济增长。可是安右道做到了，延寿教功不可没。</p>

对于安右道和延寿教的共生关系，韩振海在深入了解前有自己的初步判断。那就是延寿教分配做得好，教中高层足够清廉，将取得的各种资源又用各种方式回馈到了教徒们的头上，硬生生创造出一个既有生产欲望又有消费能力的群体。</p>

除此之外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安右道商贸如此发达。外地商人过来买卖，你安右道起码得有人买也有人卖才行，若是民间穷苦，商人的货卖不出去，那他们也不会涌入安右道做生意。</p>

而安右道民间凭什么有钱，自然是食利阶层没有贪婪无比榨干民间财富，而是给民间留了汤汤水水。安右道最大的食利阶层本应该是延寿教，此教已经是安右道最大的地主，以目前安右道繁荣的结果来看，他们的确比韩振海见过的地主、商人等更有仁心。</p>

就连一个小摊的摊主都因为身为延寿教信徒为荣，践行公平买卖，此处亦可见一斑，延寿教并非自己主政安右道的拦路虎。</p>

韩振海想着，自己不能因为无法一揽大权而和延寿教起龃龉，对方势力已成，若是想要以观察使的身份逼其降服，只怕自己在安右道的下场只会是孤立无援。</p>

只有放低身段，来软的了。</p>

想着事情看着自己的护卫啃了一颗玉米，韩振海觉得这种食物肯定不适合自己，这吃相实在是有辱斯文。呲着牙乱啃，年轻人还好，老年人牙齿啃掉了怎么办？</p>

“味道如何？”</p>

护卫笑着点头：“香甜好吃，2文钱真值。”</p>

韩振海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自忖见多识广，为何从来没见过这等作物？可是安右道独有之物？”</p>

他在京师都没见过，照道理说这样的食物，价格也不贵，不可能不流传到京师去的呀。</p>

摊主六子解释道：“这是延寿教的高人们从海外仙土运回来的仙种，产量又高又好吃，就是难种，不懂办法乱种可是要烂根死掉的。也就这两年才有的吧，别的地方大概没有，应该就我们冕州有。”</p>

韩振海眉头一挑，没想到安右道还藏着这种东西：“产量有多高？”</p>

听到韩振海问，六子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什么，尴尬笑了笑：“我也是从延寿教那儿收的，不清楚。客人还要再来几根玉米吗？煮着吃汁可多了，如果觉得难啃，我帮您切成小段，容易下嘴。”</p>

韩振海看了眼对方那砧板上的破菜刀，笑着摇了摇头：“你问问他们吃不吃吧，我这牙就算了。”</p>

韩振海的护卫又冲过来掏钱买玉米，而他则走到一旁，拉着有些挪不动腿的韩慧奕离开。</p>

“爹爹，什么时候吃饭啊，女儿饿了~”</p>

见到女儿撒娇，韩振海笑了笑：“这就找，立刻找。”心里却是在想，一定得找个人问清楚这红薯、玉米的产量，这些人遮遮掩掩的，这些作物的产量定然有说法。</p>

小丁总算找到了他们，他订下了一个“民宿”，回报道：“老爷，九阳城里的客舍已经全满，不提前订根本排不到，只有民宿宅院可订。不仅贵不说，也很抢手，我就快了一步，差点就被别人抢走了。”</p>

“哦？有多贵？”</p>

“那个宅子一天一夜就要5贯钱，好在够大房间够多，容得下咱们这么多人。”</p>

韩振海点了点头：“出门在外，这些花销在所难免，而且就这九阳城里的热闹，抬价总是难免。5贯就5贯吧。”</p>

这些钱放在过去韩振海肯定会皱眉头觉得小丁办事毛躁，也不回来问自己就花出去这么多钱。现在他当上了安右道观察使，5贯已经是不用放在心上的小钱了。</p>

“既然今晚住宿之处已经订下，那你们先把行李放过去吧，我们找地方吃午饭。”</p>

一路走到饭店聚集的街，韩慧奕都想把面纱扯下来算了，走到现在她竟然没有看到除了她们一家之外女眷戴面纱的女子，九阳城里所有女子都大大方方地素着一张脸。可是她知道自己爹爹不可能允，她也有些害羞。</p>

“客人，吃饭吧，几位啊？我们这儿有炒好的大盘菜，不仅有素菜还有肉菜呢，一勺满满的只要3文钱，米还是面一碗也只要1文钱。”</p>

韩振海原本不想搭理拉客店小二的，这条街虽然没有了摆摊的摊贩，但是店门口的小二却是非常热情，总是跑到身边来鼓动唇舌拉客。</p>

但对方描述的却让他起了兴趣：“哦？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瞧瞧。”</p>

“老爷我跟您去。”</p>

韩振海进店之后发现来这儿吃的人竟然不少，打菜的地方还真是像店小二描述的那样是做好的大盘菜，用铁盆子盛了放在热水里温着。菜里素菜居多，但是至少油汪汪的样子，仔细看有些菜里也有肉丁肉沫，但几乎都是瘦肉，见不到一块肥的。</p>

韩振海指着一盆带肉丁肉沫的菜问道：“这是一勺3文钱？”再指另一盘素菜：“这也是一勺3文钱？”</p>

打菜的人答道：“客人，毕竟是肉菜，用的是小勺。”</p>

韩振海了然，但仍然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菜最多只值2文钱，贵了。”</p>

一旁陪着的小丁也接口道：“就是，又不是单炒的。”</p>

“客人要知道这是在冕州，物价肯定贵点，而且这都是用了油的，您得算进去。”</p>

“哦？是猪油吗？”</p>

“当然是占豆油了，我们这种小店可用不起猪油。”</p>

“生意兴旺啊。”</p>

“承您吉言，我们也是学的延寿教食堂才开这么家店，薄利多销。当天都卖完，卖不完我们自己吃掉，绝不会剩到明天再卖。”</p>

“那倒是不错。”</p>

韩振海当然不会在这里吃大盘菜，说几句之后了解了些东西，再看了眼陆续有人进来打餐的顾客，就出门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