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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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很大的总统套房, 司月跟着温时修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正在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聊天。</p>

有个男人率先看到了温时修, 便高声朝他打招呼, “Jason好久不见！”</p>

温时修立马也朝他挥了挥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国内？”</p>

那人一跃而起走到了他的身边, 眼神有些猜测地看了司月一眼，然后又转到了温时修的身上, 低声凑他耳边：“不是吧, 你们搞这么大！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没选云——”</p>

“——这是我同事，司月。”温时修有些刻意地打断了那人的话，他才讪讪地住了口，然后仔细去看司月。</p>

他脸上也立马换了副极度热情的笑，“司月你好啊, 我是Jason的朋友，你可以叫我Seb。”</p>

“Seb？” 司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你就是画十二少女的那个画家Seb吗？”</p>

Sab得意地点点头， “你觉得那副画怎么样？”</p>

司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里面睡觉的那个小姑娘，画得很天真。”</p>

“哦, ” Seb狡黠地朝温时修眨了眨眼，又对司月说道：“要不下次我带你去我的画室玩玩怎么样？”</p>

“你的画室？” 司月刚要接口, 温时修忽然就拍了拍Seb的肩膀，“别带坏小姑娘。”</p>

Seb看着温时修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地冷笑了一声又凑到他耳边说道， “云舒知道你带女人来吗？”</p>

“知道。”</p>

“服了你们俩了, 多少年了分分合合就是不肯在一起。”</p>

“从来没在一起过。” 温时修纠正他。</p>

“那云舒呢，你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吗？” Seb脸色有些不好。</p>

温时修看了一眼司月，“你先去那边看看已经放出来的画，我一会去找你。”</p>

“嗯好。” 司月求之不得，一个人便朝那边展示出来的画作走了过去。</p>

Seb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个女人的背影上，有些阴阳怪气， “云舒跟了你那么久，没有一句怨言，你这一国就找了新的人，温时修，你没有心。”</p>

温时修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我从来没有和云舒在一起过，所以对她也没有任何的愧疚。你不必这样激我。”</p>

“你…”</p>

“Seb，不用再说了，再说的话，连朋友都没得做了。”</p>

-</p>

房间的客厅里，大大小小放了很多副云舒的画。随着人越来越多，大家便开始缓慢地在整个房间里走了起来。</p>

司月一个人有些兴奋地沉浸在这种私人画展的氛围里，她就好像一个刚刚落入糖罐的小朋友，满眼就是迫不及待的激动，恨不得能一下看完全部的作品。</p>

云舒的画作大部分都是十分抽象的表达，不同的人看总能看出不同的意味，所以才会格外得惹人关注。</p>

司月的脚步缓缓转过了大半个客厅，忽然停在了一幅画的面前。</p>

那是一副极小的画，纸张同其他的画作相比，也有了一些年头。</p>

灰色与棕色是这幅画的主色调，浓稠而又凌乱的线条杂乱地分布在这幅画的绝大部分位置。乍一眼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p>

那线条仿佛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沉沉地压着人的心头喘不过气。</p>

但是这幅画偏偏又不是要表达这样的想法，凌乱繁复的压抑线条下，云舒巧妙地落了几点若隐若现的银色光点。</p>

那光点好似挂在遥远天边的银河，隐匿在晦涩不明的夜幕下。但你若是看得久了，却又能感觉那银河忽的就落在了你的眼前。</p>

引得你不自觉慢慢靠近。</p>

司月久久地站在这幅画的面前，心口好像也被这压抑的线条死死压住。</p>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个，李水琴和司南田争吵的夜晚。她一个人卧在炎热潮湿的狭小卧室里，看着窗外的星星。</p>

那些所有有关于贫穷和侮辱的争吵将那个小小的司月紧紧捆绑，她却如此渴望地看着窗外的星星，告诉自己，司月，你的人生不是这样的。</p>

她总是在等一个天明，在等一个离开家去公司实习的天明。</p>

她知道那里有一个人会拉着她的手，朝更加光明的地方走去。</p>

那个时候的司月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拼着一身冲劲就想在这个妖魔鬼怪并行的社会里立足。</p>

可那一切哪里有那么容易呢？</p>

她因为忍不了的污蔑同经理吵了架，却被要求第二天就别再来上班，她一个人忍着眼泪跑到了没有人的楼梯间里小声哭泣。</p>

是那个男人说“我信你。”</p>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走到了司月下方的楼梯，然后弯下/身子看着她，“但是眼泪并不会帮你。”</p>

司月顿时收了哭声，抬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p>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司月后来才知道，大概就是第一眼看见季岑风的时候。</p>

不是他慢慢走到她身旁让她看清楚自己容貌的时候，而是那个男人背着光同她说“我信你”的时候。</p>

从此以后，她便紧紧地追随在那道光的身边。她用尽全力地想要加快步伐跟在那个男人的身边。</p>

却因为太过害怕他发现自己身处泥泞的肮脏，而欺骗了他。</p>

思绪被沉沉地卷进这幅无声的画中，司月身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女人。</p>

“你也喜欢这幅画？” 那女人问道。</p>

司月缓缓转头，那是一个个头并不高的女人，她穿着一条宽松的亚麻长裙，头发短至耳边。</p>

“嗯。” 司月轻声应道。</p>

“你想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转头看着她。</p>

司月两眼还是有些无可自拔般的看着那幅画作，低声说道，“看到了我的过去。”</p>

她声音小小的，又缓又慢，却那么清晰地落在身旁的那个女人耳里。</p>

“好像我曾经困顿黑暗的过去，也有一个人像那颗星星一样，指引着我。”</p>

“那现在呢，” 那个女人又问道，“你有和你的星星在一起吗？”</p>

她目光里是极尽的恬淡，浅笑着看着神色倏地暗下去的司月。</p>

“没有。”</p>

那声“没有” 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血淋淋地插在司月的心口。</p>

“我也是。” 一旁的女人渐渐敛了笑意，转头同司月一起去看那副画。“我也还没有和我的星星在一起。”</p>

司月眼角微红地再次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这个女人，她仿佛有一种强大而又无可动摇的力量，就像一颗巍然挺立的松柏，不会随着飓风摇摆半分。</p>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那个女人忽然也转了身子看着司月，“我跟了那颗星星八年，他从没头看过我。”</p>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p>

那个女人带着些娇憨地耸肩笑了笑，“因为从他是我星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放弃他了。”</p>

“你知道吗？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但是又充满了迷乱双眼的诱惑。嫉妒、仇恨、快乐、绝望，他们都会在不同的时段遮蔽住人们的双眼。但是从我看见星星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他了。”</p>

“司月小姐，希望你也能最终到你的星星身边。” 那个女人恬静地笑道。</p>

司月手指紧紧地握在桌子的边缘，“你怎么知道我叫司月？”</p>

“因为我是云舒，你是时修带来的朋友。”</p>

“云舒？” 司月两只眼睛微微瞪大，“你就是云舒？”</p>

“嗯，” 云舒脸上笑意漾开点了点头，“这幅画是我八年前画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p>

“不用了，” 司月连忙拒绝道，“看来这幅画对你有很大的意义。”</p>

云舒点了点头，“但是我的信念很坚定，所以我觉得司月小姐可能会更需要它。”</p>

司月的目光又一次沉沉地落在了那一小张画作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