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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来抚州前,已经推测出当年忻州的失守与谢忠脱不了干系,只是谢忠做事滴水不漏,朝野上下没有留下他染指战场的罪证,此时冒出来一个江湖大盗,或许与漠北战事有关,这任谁都会觉得有些发懵。</p>

轻影:“莫非是曲无邪与谢忠勾结,盗取了军中机密,传递给了西樾人吧?”</p>

李南絮:“倒也有可能,曲无邪一个倒斗人,恐也不是什么身正之辈,只是是何机密,能扭转战局?”</p>

两人踌躇间,一个士兵上前问:“殿下,尸骨如何处置?”</p>

李南絮逡巡一圈:“屋子的阵法已经被毁,恐再难阻挡有心人的闯入,先把尸骨收殓了,一并带回新章县,找个仵作再验一验。”</p>

士兵们称“是”,就地取材,从床榻里扯出一块落满灰的布单,铺到地上,又互相搭手将白骨从墙里抬了出来,严实裹上。</p>

轻影担心有遗漏,在屋中盘桓了好几圈,因屋顶被自己削了几个大窟窿,这会儿瓦缝中残留的雨水时不时漏下,伴着风就砸在了她的额头。</p>

她抬手抹了抹,看到一手黑灰,拧了拧眉。</p>

一转身,发现一侧的李南絮肩上已经洇黑一片,但他却像是没有察觉,盯着垮掉的泥墙出了神。</p>

轻影不解,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瓦缝的水很脏,你躲远些。”</p>

李南絮回看她一眼,似是想到什么,道:“你觉得陈习远绕那么大一圈,会留下这么一条有头无尾的线索吗?”</p>

轻影:“应是不会,但这屋里的确没有什么了,或许其他的秘密藏在尸骨上吧,我也给师兄们传封信,再查一查曲无邪的生平。”</p>

李南絮却道:“他的生平要查,不过,兴许剩下的秘密不在尸骨上,而是写在了墙上。”</p>

“墙上?”轻影愣了愣,迟疑道:“倒是听闻曲无邪每盗得一个奇珍异宝,便会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大名,向那些守宝的人挑衅,这也是他一个大盗还能名声大噪的原因,莫非他有在墙上题字的习惯?”</p>

李南絮:“他贴着旧墙再砌新墙,或许不仅是为了葬自己,也是为了隐藏旧墙上的痕迹。”</p>

一语未毕,两人已经跨过乱糟糟的土堆,李南絮叫来几个士兵:“去打一桶水,将这面墙石块上的污泥洗去。”</p>

轻影从士兵手中接过一个火把,一寸寸将前方照亮,这才发现漏下的雨水在墙上冲出了一缕缕水痕,同时,灰白的篆痕也若隐若现。</p>

李南絮猜的不错,洗净污泥,每一块石上都刻着字,是一段悲凉的自述。</p>

——此生谁料,心似苍狼,身如蛇鼠,一朝志死灰落负天下,只愿他乡醉里洗铅华,然梦醒之际,仍见城池坍塌,跬步难行,千里布防一朝毁,漠漠黄沙大雪埋,吾此一生,荒唐而起,铩羽而归,唏嘘矣!</p>

士兵们朗声念出,寥寥数语,没有一个字言悲,听入耳中却尽是悲哀,看在眼里更像是每一笔都在泣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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