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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娘子听不懂轻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梦公这人阴晴不定,很是凶残,绝不是个可结交之人,但他提醒的没有错:“今日我在城中确实看到官兵在搜查,好在我们这小院偏僻,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明日还是早些离开。”</p>
轻影“嗯”一声,凉意唤醒了她的理智,她如今是在逃钦犯,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被官府的人发现,只怕还会牵连一直照顾自己的菀娘子。</p>
她抬袖抹掉脸颊的水痕,缓步坐回床榻,问:“我的身份曝光,也不知朝廷会如何对待楚家……还有景王?”</p>
菀娘子将菜篮里的青菜掏出,摘出藏在底下的两包药,回道:“前日好像有宦官带着诏书北上了,说是陛下要传楚侯回京述职,并就楚家女乃程家女之事给朝廷一个交代。不过楚侯手握重兵,只要他撇清与你的干系,朝廷应不会重罚,加上贞王去了西樾,还不知能否安抚住西樾国主,万一起了战事,谁去迎战?至于景王”菀娘子说着,顿了一下。</p>
轻影垂眸,淡淡笑了下:“是我多虑了,我与他不过相识数月,她甚至都不知我姓程,说到底也是受我蒙骗,加之他是皇子,又有功在身,我的事对他应该没有什么影响。”</p>
菀娘子叹一声,给小炉子生上火,把草药倒入瓦罐,一边煎药一边瞄着轻影。</p>
轻影的表情很淡,拉过被褥盖到自己身上,将头和身子扭向里侧,不知在想什么。</p>
菀娘子终是忍不住,轻声道:“我今儿还在街上遇到沐凡那愣小孩了,想必是景王派了身边的人在找你。”</p>
轻影听后,沉默着没有说话。</p>
菀娘子估摸着她心里难受,又道:“那条街上有太多官差,我担心暴露行踪,本打算跟着他到隐蔽的位置,就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但是我不中用……跟丢了。”</p>
轻影并没有责怪的想法。</p>
她如今罪名缠身,沾上她便是沾上麻烦,菀娘子却如此帮她,已经做到了极致。</p>
轻影道:“你不必放在心上,梦公不是说了吗,程家旧案的真相远不止于此,我不会放弃……他,应该也不会,我们还会再见的。”</p>
菀娘子“嗯”一声,没再说什么,待药熬好,她只叫了轻影一声,轻影便自个儿下了床,很是乖顺地一饮而尽了。</p>
菀娘子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知道为何梦公让我去救你,我一瞬间犹豫都没有吗?”</p>
药太苦,轻影皱着眉吐了吐舌头:“为何?”</p>
菀娘子:“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珍贵的韧劲,这是我好多年前便丢掉的东西。我在红尘中打滚了太久,迷失了太久,见到你,会眼前一亮。”</p>
轻影笑了笑:“可是这样的人多了去了。”</p>
菀娘子收了她手中的陶碗,道:“那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了战死漠北的夫君,为了不负柳全的嘱托,我也是那千千万万想要程家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军属之一。”</p>
轻影看着菀娘子,“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却已在菀娘子的话中受到了鼓舞。</p>
她得快些好起来,这一切,还没有完!</p>
夜已深了,两人闲谈了几句便各自睡去。</p>
第二日一早,菀娘子收拾了一套行囊,跟上了胡人的商队,她本是胡族人,又人美嘴甜,加之从前也南来北往做过毛皮生意,很懂门道,很快就跟这帮胡商混了个脸熟。</p>
“我妹子在婆家挨了打,身上和脸上都是淤血,实在是没法见人,所以才裹得这么严实,还望各位大哥行行好,带着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菀娘子说着说着,泫然欲泣。</p>
轻影这日也是感受了一把胭脂的妙用,菀娘子在她眼眶和脸颊上涂了几层,直接让她煞白的脸成了红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模样。</p>
那胡商头领一看,也是一阵慨叹:“你妹子的夫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怎能将人迫害成如此模样。”</p>
菀娘子哭出泪来:“就是,可怜了我的妹子,还那么一心一意待他,今儿我非得将我妹子带走,不然下一次,可就连命都要折在这里了。”</p>
胡族人大多不拘小节,仗义豪爽,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道:“那你们俩就跟在商队后面吧,不过你们得换一身衣裳,不然我不好跟城门的守卫解释。”</p>
“好,您说让我们穿什么,我们就穿什么。”</p>
菀娘子应得爽快,从胡商那借了两身颜色差不多的胡服换上,一人戴一个毛绒尖头帽,扮起来有模有样的。</p>
两人站在货物后方,身后还有胡商,她们混在其中没有违和感,菀娘子道:“这进城出城实在不易,好在你的伤没有大碍了,我们不用再请大夫了,下回咱找个乡下的庄子,就不用那么麻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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