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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带着河水的潮气,湿湿凉凉地扑到轻影的脸上,她的淡眉微微隆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灼之中。</p>

眼下看来,陆元尔便是京中那位高官在陵州埋下的杀手,擒住她,幕后之人自会浮出水面。</p>

相反,若是陆元尔逃脱,不仅意味着陵州的凶杀案无法了结,李南絮难向京中交差,同时意味着,程家旧案的线索会彻底断掉。</p>

李南絮也有着相同的顾虑,他转身,问蜷缩在一侧的女掌柜:“你最后一次见你们东家,是何时?”</p>

女掌柜道:“昨……昨夜,她将我们这些掌柜叫到她家,将胭脂的配方给了我们,说是镜花堂以后便由我们自行做主,自负盈亏。我们还疑心她为何突然做此决定,她说她近来太累了,眼见着就到新年了,她想趁这个时机多休整一阵。”</p>

李南絮:“以你对你们东家的了解,她会去何处休整?”</p>

女掌柜绞尽脑汁一阵,实在是想不出,哽咽道:“我们东家住在城东的桂安坊,家中并无亲人,她平时也没有什么嗜好,除了和商会的商人们吃吃茶,余下的时间都用来研究胭脂了,她忙碌惯了,说要休整时,我们这些掌柜的都很吃惊,大人,奴家是真不知东家的行踪,求大人饶过奴家吧……”</p>

女掌柜声泪俱下,脸上的脂粉都糊作了一团,看着实在有些无辜。</p>

李南絮却并未生出过多的同情,反倒对身后的士兵道:“你们即刻去桂安坊搜捕凶犯陆元尔,沐凡,你领一队人去各个镜花堂跑一趟,务必将各店掌柜的请去府衙,好好询问一番。”</p>

士兵们得令之后便朝城中散去,沐凡也提溜起地上的女掌柜,将人往城东撵。</p>

虽说未问出有用的线索,但女掌柜的话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陆元尔将经营多年的店铺拱手让人,恐怕休整只是托辞,畏罪潜逃才是事实。</p>

“殿下,陆元尔牵扯颇多,我们必须将她活着擒回。”轻影忽而开口,过堂风吹起水色的门帘,光影在她肩颈时明时暗地浮现着,她的语气热切而坚决。</p>

陆元尔如今仿若一团乱麻中的绳结,只有这道结彻底解开,盘根错节的新案与旧案才能捋清,他们苦苦追寻的真相才能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p>

他定定看着轻影,郑重地点了下头。</p>

转眼间人去楼空,李南絮命人将店铺查封,轻影回望撒落一地的胭脂,双目仿若被残红刺痛般有些酸涩。</p>

她的心中有一股割裂的情绪在翻涌,一方面,她为自己信错了人而自责,另一方面,仍觉得陆元尔并非大奸大恶之人:“陆元尔所屠非奸即恶,她冒着暴露的危险也为徐昶解决了后顾之忧徐槐,或许也是有情有义之辈,就是不知,这些掌柜的足不足以引她现身。”</p>

李南絮:“只能试试看,无论如何,那些掌柜的同陆元尔共事多年,对她的了解远胜于我们,或许能想到藏匿的地点。”</p>

“但愿如此吧。”</p>

已是午间,鼎沸的人声在暖融的日头下更显嘈杂,骑马难行,两人只好牵着马往空旷处行进。</p>

阳光刺眼,她扬起手挡出一片阴影,问李南絮:“我们现在去何处?是不是要去请柳大人帮忙在城中搜捕?”</p>

提起柳叙言,李南絮却迟疑了一下。</p>

他朝身后瞥了一眼,街角的风车小摊旁,两个着深色长袍的男子正遮遮掩掩地拨弄着彩色的风车叶片,他们的身形精瘦,底盘稳健,手中还持着长刀。</p>

轻影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两撇身影,后者似是有所察觉,仓皇退回了深巷中。</p>

轻影道:“难怪殿下昨夜将手下们都调去了橘树小院,原来是为了躲这些眼线,观他们身形和所执武器,多是兵士出身。”</p>

李南絮不加掩饰道:“这两日柳大人办事总是拖拖拉拉,恐生了异心,朝中党派之争向来激烈,他应是在暗地里也做了选择。”</p>

李南絮道完,视线停留在一琳琅满目的货担上,一老货郎正摇着拨浪鼓叫卖。</p>

李南絮从货郎箱中取下一个素色的帏帽,从袖中摸出银两递给老货郎,一转身,轻影已经抱着剑行至了风车小摊旁,与那两个眼线大眼瞪着小眼。</p>

轻影冷冷道:“本姑娘最讨厌鬼鬼祟祟的人,你们若再跟着,小心本姑娘将你们的腿打断。”</p>

那二人显然也认得轻影,知晓这位姑奶奶身手不得了,被抓包后更是无地自容,夹着尾巴便逃了。</p>

完事后,轻影还邀功似的冲李南絮挥了挥手:“我帮殿下把他们吓跑了。”</p>

李南絮朝她走近,抬手将帏帽戴在她的头顶,哭笑不得道:“他们跟着也无碍,左右我也要回州府。”</p>

头顶有了遮挡,轻影终于不再眯着眼,一双清透的眸子微微眨动着,带着一点急色:“不能惯着他们。”</p>

“好,不惯着,多谢楚女侠出手。”李南絮替她将帽沿的薄绢理好,声音温和极了。</p>

两人离得很近,身侧人来人往,轻影的视线中却只有他沉静无瑕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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