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幸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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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灯火昏暗，洛清芷伸手推开门，院内灯火闪烁，犹如从前，不觉眼眶一热，她此刻多希望，她的母亲能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和从前一样，招呼着她进屋。</p>

“别站着了，过来看看。”洛哲岩听到门响的声音，抬起身看洛清芷站在门外，提醒道。</p>

洛清芷：“这么晚怎么突然来这儿了？”</p>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来看看。”</p>

“有什么好看的，除了花，一副破败的样子。”若是在别处，洛清芷也许不会和他的父亲这样说话，可在这，她总能看到那不堪的过往，看到自己娘因为他的薄情，因为他们的纠葛，变得那样不幸。</p>

洛哲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一笑：“自从你回来，一直住在客房，也没仔细看看这院子的光景。我让庞崇去点灯了，等他回来，你好好看看。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也许等你再回来的时候，这花都谢了。”</p>

洛清芷听这些话，越听越难受，每一句都在她的雷区狂舞。</p>

“你找我什么事？”</p>

洛哲岩见她神情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尴尬的转移话题：“没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你要离家，我想......”</p>

“想什么？”洛清芷冷声打断他：“父亲，你仔细看看，我是洛清芷，不是你的洛清柠。你今日在这跟我说这些话，是想做什么？</p>

还有这院子，往前的几十年，你几乎未踏足过，如今在这伤春悲秋，不觉得恶心吗？”</p>

洛哲岩听着这些话，渐渐冷下脸：“你娘是我的妻子，她走了，我就不能怀念，不能思念亡妻吗？”</p>

洛清芷冷哼：“悼念亡妻！父亲，你的妻子是祁若初，可不是我娘。不说她已与你和离，就是你们还有夫妻之名，她也不想被你念起，更不想你来这方院子里。”</p>

“洛清芷，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p>

“我应该什么态度！人活着的时候你没有一日好好待她，现在，人死了你装的情深似海，给谁看！”</p>

“我说过那不是我的本意。”</p>

“可我娘却受了半辈子的苦，这不是你一句不得已可以抹去的。”</p>

“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们是亲人，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难不成你要一辈子都怨我，你就不怕遭天谴？”</p>

洛清芷眼眶通红：“少跟我说这些，我从来不信会有天谴这种东西，若真有，那就一个雷劈死我！</p>

这些糟烂话都是那些无德的父母说出来绑架自己的孩子的，我半个字都不听。</p>

父亲，我明摆着告诉你，我，你最不喜欢的女儿，就是怨你，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不说，不是我忘了，只是我不想再提起来让自己难过，我是自己放过自己，与你无关。”</p>

“那你现在不还是在提吗？”</p>

“你要是不揭开这层疤 ，我也不会喊疼！”</p>

随着洛清芷一声怒喊，一方小小的宅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两人情绪激动，洛清芷倔强的看着自己父亲，丝毫不肯低头。洛哲岩此时也是难掩悲痛，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呼吸声此起彼伏，洛清芷不想待下去，幸而此时，庞崇带人点着灯回来了。</p>

“老爷，小姐。”庞崇一声，让两人的对峙暂时结束，避免了不欢而散。</p>

“把灯挂上吧。”洛哲岩无奈的一声，众人纷纷行动，院中顿时一片明亮，下人挂完灯，见两人面色不悦，识趣的退了出去。</p>

洛哲岩指着桌上的食盒：“我让庞崇吩咐厨房做的，生气归生气，别跟这些吃食过不去。”</p>

洛清芷只顾生气，对洛哲岩的话不为所动，洛哲岩有些无奈，上前一步打开食盒，犹豫着拉着洛清芷的胳膊：“蟹粉圆子，黄酒炖蛋，菱粉糕，都是按你的口味做的，尝尝吧。”</p>

洛清芷：“我不饿。”</p>

“没让你全吃，好歹尝一口，以前你不总想吃这些嘛。”接着打开另一个食盒，里面只有一盘糖葫芦，四周用冰块包围着，“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它，还总跟清柠抢，惹得她哭的不行。现在天气热了，放不住，做了没一会糖衣就化了，我特意让下人放在冰盒里镇着，等你回来再吃一回，这次可没人跟你抢。”</p>

洛清芷蹙眉探究的抬头，“父亲，你究竟想做什么？”</p>

洛哲岩轻叹一声，继而坐下，“不管从前有什么恩恩怨怨，终究我们还是一家人。你此去凶险万分，我总归是不放心的，想着嘱咐你几句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我就想着打从你回来，除了第一天，匆匆来过这后，你就再也没进来过。我知道你是怕触景伤情，可现在你要走了，不管怎么样，这里有你娘的影子，有你生活过的痕迹，还是你的家，再多看几眼......”</p>

“看什么？”洛清芷冷声打断。</p>

“看看这儿的一草一木，看看你娘亲手种下的这些花，看看你的家，记住这里，记住，它们在等你回来，记得好好保护自己，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娘想让你平平安安的那份念想。”</p>

“人都不在了，想这些有什么用。”</p>

洛哲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眶微红，洛清芷隐忍着泪水，看了看桌上的食盒，犹豫片刻还是将东西一层层拿了出来。</p>

洛哲岩看着她的动作，闪过一丝惊讶后递给她食具，洛清芷坐下，淡淡吃了两口，沉默着环顾四周，蟹粉圆子慢慢咽下，洛清芷收敛脾性的开口：“父亲，小的时候，你抱过我吗？”</p>

“嗯？”洛哲岩一时晃神，被洛清芷没头脑的一句话问住，他不知道她所问何意，但却下意识的回想着从前。</p>

洛清芷：“一次都没有吗？”</p>

洛哲岩语塞：“我......”</p>

“所以你不疼我，不管你对我娘是什么样的感情，对我都是真的不喜欢，对吗？”</p>

洛哲岩想要解释，却好似被封住了唇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洛清芷拿起桌上的糕点，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眶含泪的看着远处的栀子花：“你没抱过我，也没疼过我，我要是没有努力活过来，我们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父亲，对我来说，这个家，只是家，要说感情，恐怕也就只有这个院子了。可你知道，以前这院子什么样子吗？”</p>

洛哲岩不语，洛清芷的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下。</p>

“以前，这里下雨要搭桥，光秃秃一片，全是泥泞。冬日漏风，夏日进水，赶上连雨天，被子都湿的发沉。是我娘用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把这里收拾的像个家，然后把我一点点带大。</p>

父亲，我一直都想问，那时候你知道我们过的不好吗？对我们有过一刻的怜悯吗？”</p>

“我不知道这些事。”</p>

“以前我娘总说，让我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离开这。她跟我说自己的命要靠自己去挣，绝不能靠别人来施舍。</p>

我那时不懂这话，还总问她，我爹为什么不来看我们，为什么大夫人她们住的房子那么漂亮，我们却要住在这儿，为什么，我爹会对洛清柠笑，会抱她，会跟她玩闹，看到我，却只会让我走开，我不也是他的女儿吗？”</p>

低声的控诉，让洛哲岩无地自容，洛清芷在这个夜晚，静静的诉说自己曾经的伤痛。</p>

“父亲，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可你知道，我成为你的家人，有多难吗？这中间，我遇到多少人，受过多少苦，踏过了多少荆棘，才走到你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