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破碎的世界，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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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伤已经好了，可我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我想和你一起走，行吗？”</p>

洛清芷盯着她，楚湘诚恳的眼神让她生出一丝动容：“我只能带你出宫门。”</p>

“可以，出了宫门后我会自食其力的，谢谢二小姐。”</p>

“月影，你让泽黎去跟执刃大人说一声，明日我们带上楚湘姑娘一起离开。”</p>

“是。”</p>

“谢谢二小姐。”</p>

“不谢，我有些乏，就不留你了。”</p>

“是，我这就回去收拾些衣物。”楚湘感谢的离开。</p>

洛清芷转身回去睡下，月影从医馆拿了安神香给洛清芷点上，她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掌灯才微微醒来。</p>

屋子里一片漆黑，洛清芷睁开眼，呆愣着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的看着窗外的月亮，放空自己。</p>

幽室静谧，只剩呼吸声，没有嘈杂的声音的打扰，反而让她感到一丝心安。</p>

“什么时候来的？”良久后洛清芷幽幽的开口问道。</p>

“你睡着后不久。”宫远徵低声回答。</p>

“不忙？”</p>

“不忙。”</p>

宫远徵见她已经清醒，起身：“我去点灯。”</p>

“别，别点，就这样，很好。”</p>

宫远徵重新坐下，只是这次坐到了她的床榻边。</p>

“今晚的月亮真好，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嫦娥玉兔吗？”</p>

“有吧，‘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大多数写她的诗都带着孤寂，听起来让人难过。”</p>

“境随心转罢了。”</p>

宫远徵低头收敛起情绪：“你的手臂，怎么回事？”</p>

洛清芷微微怔愣，接着搪塞道：“没事。”</p>

“别伤害自己，你说过，世事无常，活着最重要。”</p>

“嗯，我明白。”</p>

“紫商姐姐跟执刃夫人送了东西来，你睡着，月影替你收了，上官浅送了些菜来，我也让人准备了些，我让月影拿进来，就当给你饯行。”</p>

“好。”</p>

宫远徵闻声，起身打算去点了灯，唤月影进来。只是刚走几步，就被她从身后抱住。</p>

宫远徵停下脚步，身后的人头伏在他的背上，手背微微收紧，低声啜泣。</p>

洛清芷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离开宫门之后，他们只会越走越远，她再也抱不到他，也没办法那样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话。</p>

往事飘渺，再也无法捕捉，就如冬日的那场大雪，不管下的多么盛大，太阳一出，便会化作水汽逐步消散。</p>

宫远徵紧咬牙根，双拳收紧，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滑落。他们在告别，对自己的心，对这段感情，写上最后的结局，即使这个结局没人想看。</p>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洛清芷抽泣的道歉。她又何尝不想留下来，宫远徵让她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偏爱。可命运对她的怜惜止步于此，剩下的还是要她自己闯过。</p>

宫远徵颤抖的手握上她的手，转身见她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他没有多想，只是本能的抱着她，他们之间也只剩拥抱了。</p>

灯火明亮，众人坐在桌前，泽黎看着满桌珍馐美味，眼前放光，虽然他现在不差这一口，但人多喝粥都比平常的香。</p>

南箫抬眼望了望眼圈发红的两人，心里也明白几分：“这是？”</p>

宫远徵：“给你们饯行。”</p>

月影闻声低下头，他们不包括她，洛清芷见她的反应，悄悄握上她的手：“都别看着了，多吃点。”</p>

南箫：“既然要践行，怎么能没有酒呢？”</p>

洛清芷：“我们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喝酒会误事的。”</p>

“无妨，就算是误事也不过是晚两个时辰走，怕什么。”</p>

“那也不行。”</p>

“洛清芷，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泽黎，去把酒拿来，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喝酒的日子呢。”</p>

泽黎看了看洛清芷，洛清芷点头示意，泽黎起身便去，月影紧随其后，两人抱了几坛子酒来。</p>

洛清芷见他们搬来的酒，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么多？你们要喝死吗？”</p>

南箫：“怎么说话呢，太不吉利了。还有，什么叫你们，是我们，你别想躲。”</p>

“我酒量不好，喝不了。”洛清芷想起来自己曾经喝醉的囧事就头疼，宫远徵可是捏着这个软处，威胁了自己好几回。</p>

“你酒量会不好？我不信。”</p>

“我管你信不信。”洛清芷一记眼刀。</p>

南箫：“行，你不喝就算了。徵公子，来吧，我敬你。”</p>

宫远徵机械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却被南箫一把夺过：“用这个太费劲了，月影，帮我们拿酒碗来。”</p>

洛清芷无语的开口：“南箫，你要干嘛，用酒碗喝，你长那个肚子了吗？”</p>

“你别管，今日，我们要喝个痛快。”</p>

“我看你是醉了，脑子都不清楚了。”</p>

“我很清楚，不清楚的人是你。”南箫一语双关，宫远徵和洛清芷听得出他的话外音，不由得面面相觑。</p>

月影拿来酒碗，几人在屋里喝了起来，开始就只有南箫他们三个人，后来，月影和千影也被拉入其中，洛清芷死守着，滴酒不沾。</p>

宫远徵被南箫一碗接一碗的灌了不少，可不知为何，他十分清醒，洛清芷都有些好奇，他的上限到底在哪儿。</p>

夜深人静，屋里的人都喝的上头，泽黎抱着酒壶，脸色通红的打呼噜，千影被灌得出去吐了不止一次，睡倒在桌上，月影枕着洛清芷的腿睡得正香。</p>

南箫喝的最多，但除了身形有些摇晃，微醺，其他一切正常，甚至盯上了宫远徵，因为他平静的不像是局中人。</p>

南箫抓着他的肩膀：“徵公子，你，不晕吗？”</p>

宫远徵：“还行，你还要继续喝吗？”</p>

“不对呀，喝这么多都没事，你作弊了吧。”</p>

“我听不懂你的话。”</p>

“不行，我不跟你喝了，洛清芷，我跟你喝。”</p>

洛清芷无情的吐槽：“你还挺识时务啊。”</p>

“废话，喝到现在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我再跟他喝，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你是不是也不痛快？听我的，一醉解千愁。”</p>

“你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吗？”</p>

“醉，生，梦，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p>

“你这都哪跟哪啊。”</p>

南箫推开宫远徵，坐到洛清芷身旁，接着又被宫远徵推走：“别理他。”</p>

南箫：“我知道，你们都不痛快，我也不痛快。”接着倒了两碗酒递给两人，洛清芷看着面前的酒犹豫，南箫催促道：“拿着呀。”</p>

宫远徵和洛清芷无奈的接过，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来，敬我们不堪的人生，肮脏的过往，看不见的未来，还有破败的灵魂。”</p>

洛清芷不知他真醉假醉，但总觉得这样不妥，作势要拿过他的酒，却被他躲过：“洛清芷，宫远徵不喝，可以，因为他跟我们不一样。但你要喝，我们，才是真的同病相怜，想想我们被裹挟着走到今天，有多么让人恶心。”接着他自嘲的冷笑：“真的恶心，恶心。”</p>

洛清芷看着他一饮而尽，沉默片刻，也就碗里的酒饮尽。宫远徵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们开发疯，然后冷静，然后继续发疯。</p>

万物坍塌后，重建者再次垒起高墙，他欢愉的挥手，却发觉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欢愉。</p>

狂风，暴雨，山呼，海啸，雷电，井然有序的时空开始了他的混乱，破碎，他们会是在废墟中仰天大笑的人，异类，没什么不好，至少他有让自己的世界坍塌的权力，不破不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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