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分别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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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p>

“是吗？好像除了夫人，也就只有完颜璟的话你会听吧？”</p>

“那你是看错了，他的话，我也不听。”</p>

“你好像很得意啊。”</p>

“有吗？”洛清芷明媚一笑，接着起身，从梳妆匣子里拿出一个荷包，转头回来佯装不在意的扔给宫远徵。</p>

宫远徵双手一接 ，有些迷茫的问道：“给我的？”</p>

“嗯。”</p>

“怎么想起给我荷包了？”</p>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给你？”</p>

宫远徵心里有猜测却不说，他也是要面子的：“不知道。”</p>

洛清芷笑他嘴硬，解释道：“前几日呢，我看执刃身上挂了个新的荷包，听说他天天去徵宫和角宫晃悠。上官姐姐气不过他总是炫耀云姐姐做给他的荷包，便给尚角哥哥也绣了一个，对吧？”</p>

“是啊，我哥最近身上确实多了一个荷包，绣的好像还是杜鹃花。”</p>

“前几日议事的时候，我看你总是无意的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荷包看。我想着既然他们都有，总不能单你一个人没有，做这东西又不麻烦，索性，我也给你绣了一个。”</p>

宫远徵微笑着抚摸着那荷包上的栀子花，轻声道：“谢谢。”</p>

“客气什么，是我发觉的晚了，害你白白看了他们的这么多日，从今日起，你也有了，不必再羡慕他们的。”</p>

洛清芷见他一直盯着那荷包上的栀子花解释道：“我看你的里衣上大多绣的是昙花，本来也想按照那个给你绣一个的。但，那花样子我画了半天总觉得差些什么，难得神韵，又不想让你凑合，想来想去还是画了栀子，我画它还是在行的，你别嫌弃，我女红学的不精，只能做到这样了。”</p>

宫远徵忙解释道：“没有，这很好，只要是你做的都好。”两人相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p>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宫子羽在门外看热闹的开口，就连宫尚角都是一脸八卦的表情。</p>

两人太过投入，陷入了自己的氛围里，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洛清芷敛起笑意，换上客套的微笑：“没什么，执刃大人怎么来了？”</p>

宫远徵起身给两人让出位置，自己坐到洛清芷身边。宫子羽眼疾手快从宫远徵手里拿走荷包，惹得他对着自己一阵吹胡子瞪眼。</p>

宫子羽欣赏着宫远徵的荷包调侃道：“手艺不错啊，就是比阿云的还差了点。”</p>

宫远徵一把夺回：“闭嘴吧。”</p>

宫尚角忍不住偷笑，洛清芷开口反怼道：“论手艺我是比不上云姐姐，但论心意，不比任何人少。执刃大人以后得了云姐姐的东西也别四处晃悠，当心哪天不小心丢了，辜负了云姐姐的一片心意。”</p>

宫子羽吃瘪：“行，我说不过你们俩。”</p>

洛清芷：“执刃大人来，不会只是为了说闲话吧？”</p>

宫尚角开口打起圆场：“前哨据点收到影卫传来的密报，后日，他们就要到旧尘山谷了。”</p>

洛清芷和宫远徵闻声，神色一变，情绪不明。分别终究还是要来了，无论他们怎么逃避，事实总是摆在眼前，让他们无法忽视。</p>

洛清芷低声道：“我知道了。”</p>

宫尚角观察着两人的神情，不忍的说道：“这两日趁还在宫门，把你们要处理的事处理好，别留遗憾。”</p>

洛清芷强扯出一抹微笑，宫子羽皱眉看了看宫远徵见他一直低头，轻叹了一声：“明日，去执刃殿，后面的事，我们要商议一下具体的细节。”</p>

洛清芷：“好。”</p>

宫尚角见两人情绪低落，他能够理解。洛清芷有她的路去走，有她的命要背，宫远徵虽是宫门的公子，一宫之主，但他毕竟是凡人，命运画好的行进轨迹，他无法干涉。</p>

人定胜天这句话，大多数情况下是只是一种心理安慰，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理由。</p>

宫尚角为了缓解两人心中的苦闷，开口道：“还有一件事，虽跟无锋无关，却跟你身边的人有些联系。”说着转眼看着洛清芷。</p>

洛清芷疑惑的问道：“我？是谁？”</p>

宫尚角：“平西王之子。”</p>

“裴少禹？他怎么了？”</p>

宫尚角解释道：“不久之前振州附近海域有苏禄国佯装渔民渔船在我朝海域捕捞，实际上是对振州附近的岛屿进行袭扰，妄图占据。据说，当地渔民发现后，自行组织渔船出海，对其进行了大规模围剿。</p>

岭南节度使得知后，组织当地水师，以宵小之国，扰我天朝安宁之名，与当地渔民合力将其围困抓捕，捣毁渔船，人全部关进水牢，以显天朝国威。现在苏禄国主，正急着上书，请求放他们的人回去呢。”</p>

“现在不是休渔期吗？当地渔民出海，这浪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少。”</p>

“人都站到自家眼皮上蹦跶了，岂能熟视无睹。”</p>

“找死！还有脸来求情，要我，直接扔进海里喂鱼算了。等到捕捞期一到，打上来的鱼，肥肥胖胖的，卖个好价钱，也算他们做件好事，将来投胎不至于轮回至畜生道。”</p>

宫尚角三人闻声，都是无奈一笑，洛清芷什么都好，就是这快意恩仇有时让人头疼，按她说的，她不高兴，那就让所有人陪葬。</p>

洛清芷见几人不语，接着问道：“但这跟少禹有什么关系？”</p>

宫尚角：“身为平西王之子，这事之后，他上书自请前往南海边域以兵士之职，守卫国土。”</p>

洛清芷皱起眉头，裴少禹在她少时，两人便已相识。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清风霁月但却潇洒自在的大家公子。他知礼识义，胸怀天下，但因自己父亲的原因，对做官从无兴趣。如今却因一小国的袭扰，自请前往边域，也不知是何原因。</p>

洛清芷：“平西王怎么说?”</p>

宫尚角：“这就不知道。但百姓都在传平西王生了一个好儿子，少年志气，未来不可限量。”</p>

洛清芷：“陛下也同意了？”</p>

宫尚角点头：“为国效力之心，岂能驳斥。”</p>

洛清芷了然的点头。</p>

原来长大后的我们真的开始了各奔东西，从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快去守卫家国，从前月下对饮的他们，也许久没有见过一面。</p>

今日的太阳下山特别早，最后一抹霞光也随着时间推移，被混沌的云层吞没，夜幕随之升起。</p>

洛清芷离开宫门用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里。去年大雪纷飞，她从京都来到旧尘山谷，如今春暖花开，生机盎然，却要离开。</p>

她有不舍，但又不能不舍。前几日她绣那荷包时，内心也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她怕自己留下的东西会影响他，影响到他将来的生活。宫远徵看似桀骜不驯，实则他强硬的外表下隐藏着悲凉的底色和一颗善良的心。</p>

他其实很容易对自己相信的人袒露内心，对感情也很倔强。洛清芷如果是像秦茉那样人家的女儿，也许他们会很幸福。但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不是，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不是洛清芷，也许她也不会遇到宫远徵。人生之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p>

“小姐，衣服拿来了。”月影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p>

洛清芷抬头看着那一身熟悉的黑衣，此时竟生出排斥之感：“先放着吧，明日还要去执刃殿，穿不得这个。”</p>

“小姐是不是在想徵公子？”月影试探的问道，只因洛清芷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手链。</p>

“没有。”</p>

“那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p>

“我也说不清，月影，来。”洛清芷伸手，月影拉住她的手坐在她身边。</p>

洛清芷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有些累了：“我们走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别总跟金复吵架，他是个好人，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别跟他一般见识。”</p>

“小姐，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哭了。”</p>

洛清芷轻笑着闭上眼睛：“好，不说。”接着坐正身子：“帮我把那套淡粉色绣云纹带珍珠镶边的衣服拿出来吧。”</p>

“徵公子做的那套？”</p>

“嗯。”</p>

“好，我去拿。”</p>

月影很快将衣服拿了回来，宫远徵看云为衫她们穿的五颜六色，便给洛清芷也做了很多，但她甚少穿，不为别的，只是不习惯那鲜艳的颜色。</p>

“小姐怎么想起穿这个了？”</p>

“没什么，就是想穿一穿，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了。”洛清芷抚摸着衣服的云纹，不经意间却看见衣领处有朵朵不起眼的栀子花瓣，她微微一笑，有开心，幸福，也有一丝苦涩。</p>

一夜寂静，残风吹落雨滴，洛清芷左右睡不着，听着窗外的雨声，裹上衣服，推开窗户，看着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p>

窗前，她驻足良久，不知为何，她突然转头出门，飞身上了屋顶，雨滴还在落下，落在斗篷上，然后消失不见。</p>

洛清芷望着宫门点点灯火，看着徵宫的方向心里酸涩无比，夜深人静，她不用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泪水滑落。</p>

往事如烟如大梦一场，梦里花团锦簇，她看见了漫天星光，火树银花，看见了星星将她环绕拥抱，她差一点就要抱到他了，可惜，天亮了，梦终究还是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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