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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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里靠外侧的窗被打开了，徐徐夜风从窗口灌进来，如刀。</p>

君屿在窗前站定，手里握着个酒瓶，仰头灌酒。</p>

他这一生，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他的记忆是从一双温柔的手将他从忘川中托起开始的。</p>

他一直生活在等待里，一开始，等待是以日为单位的，他日日站在岸边，等她来，却日日失望。</p>

后来，他掌握了规律，等待便以十五年为单位，只为船过时的匆匆一眼。</p>

之后，他以彼岸花筑桥接她上岸，这才能稍长久些，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能日日陪着她，所以在等待的日子里没日没夜地修炼。</p>

无疆之行是个契机，他得了司沐的灵力，又扛过雷劫，一跃成为鬼境主。</p>

他日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陪着她，守着她，却不能护着她。</p>

她长久地遗忘他，遗忘有个人一直在等她，又会在轮回的间隙短暂地记起他，然后遗忘，再奔赴下一场轮回。</p>

殊不知，这也是他的轮回，一场无望的轮回。</p>

直到君若成了穹苍宫的星君，他才敢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面前，安排偶遇，小心翼翼地介绍自己。</p>

他本以为这一场无望的轮回终于结束了，没想到却永远地失去了她。</p>

喉头苦涩，君屿又灌了一口酒。</p>

突然，门被大力地推开，君若站在门口，风将她的发丝和衣摆都往后吹。</p>

“你......”君屿想问她怎么回来了，谁知君若小跑着过来，随手塞了块糕点入口中。</p>

君若在君屿身前站定，两只手揪着君屿两边的衣襟，将他扯得微微弯下了腰。</p>

她说：“快咬。”</p>

快咬？咬什么？怎么咬？君屿愣愣地站在那里。</p>

“快点啊。”拉着君屿衣襟的手用了些力道，将他往下扯。</p>

君若踮起脚，又近了几分。</p>

君屿看着眼前的人，她的长睫颤了颤，带起了浅浅的风，给他一种几乎要触到他皮肤的错觉。</p>

“快点咬。”君若咬着糕点，说得含糊，语气却凶巴巴的。</p>

君屿垂眸看一眼她，太近了，只看得见她水淋淋的唇。唇色潋滟，如剥了皮的水蜜桃，饱满多汁。</p>

心跳加速，君屿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在沸腾的声音，呼吸却诡异地慢了下来。</p>

君屿低下头，轻轻地衔住糕点。</p>

君若没有看到君屿的眼神，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耳后，没有，没有热。</p>

她颓然地松开扯住君屿衣襟的手。</p>

“你怎么了？”君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p>

君若将月皎的事说给君屿听了，有些颓败：“估计我有心理建设，所以不紧张。”</p>

君屿的眸色沉了沉，一如窗外的夜色，晦暗不明，仿佛自己方才的心跳是个笑话。</p>

他未说话，君若却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那就赴险吧！”</p>

夜色中，沧墟西南角一处荒废的旧宅里有火光隐现。</p>

君若盘腿坐在二楼的楼梯旁，看着火点燃老旧的木头，火舌缭乱，噼里啪啦声令人心悸，不知是烈火在咆哮还是木头在哀嚎。</p>

大片大片浓重的烟尘从着火点升起，和君若抢夺氧气。</p>

涅盘真火来势汹汹，不过是须臾之间，整个一楼便被灼热的火焰与浓重的烟尘包围，热浪让空气都变得扭曲。</p>

火舌蜿蜒着缠上楼梯，像淬了毒的藤蔓，又像贪婪的的毒蛇，要将一切都吞噬干净。</p>

君若抱着双膝，想到了那一世。</p>

那一世，她一出生就是个跛子，阿妈也因为她难产而死，她是在阿爸的草篓里长大的，自打记事起，阿爸就背着她进山打猎。</p>

在君若七岁那年，阿爸的草篓子已经装不下她了，她听隔壁大娘说：“你一个男人，带这个女娃娃终究不方便，眼瞅着越来越大，你得避避嫌。”</p>

当晚，君若把自己塞进了阿爸的草篓。好不容易塞进去的，竹片子刮得生疼。</p>

阿爸怕伤着她，拆了草篓，才把她抱出来。</p>

君若抱着阿爸的脖子撒娇：“阿爸，草篓子还能装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