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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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君若，目光中无悲无喜，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的水花。</p>

他的背有些弯了，终日弯腰劳作将他的脊柱压弯，而女儿突逢变故，也将他的精神压弯。他的嗓音也很淡：“进来吧。”</p>

李春妙欢欢喜喜地跟着父亲进屋，她的世界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句冷冷淡淡的进来吧，她就又有了家，就足够她忘却溪水没顶的苦难。</p>

君若回望一眼茅草屋，门已经合上了，隔绝了她的视线。君若咬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但终究，她还是离开了。</p>

君若不知道老李头之后会怎么做，李春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救下李春妙，却救不下千千万万个李春妙。</p>

君若只觉得心里头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好大的力气。</p>

有些累了！</p>

快走到之前的溪水旁时，君若听到身侧有衣裙撩动风的声音。</p>

“小姐、小姐、小姐......”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喊声，嗓音稚嫩。</p>

君若驻足，望见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自远处跑来。</p>

前头的女子发髻有些散了，钗镮要坠不坠的，嫩粉色的裙摆在风中拖曳着往后飞扬。</p>

那女子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望着身后十三四岁婢女打扮的女子，看不清脸庞。</p>

那女婢见前头的小姐要撞上了人，忙喊：“小姐，慢一些。”</p>

女子一直回头看女婢，没注意到君若，险险地撞了上来。君若往旁侧跨了小半步，往一侧躲开。</p>

那女子这才察觉到什么，倏的转头，君若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是一张年轻的脸，约莫十七八的模样，脸蛋儿能掐出水来，一双圆圆的杏眼儿，黑玛瑙似的珠子。右边脸颊上却有一道褐色的胎记，从嘴角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隐入了发间。</p>

君若脚步一滞，两人撞在一处，发间簪着的珠钗落了地，缀着的珍珠不知怎的骨碌碌地滚了几滚，正好落在那女子的脚边。</p>

女子望着脚边的珍珠，突然捂着右脸蹲下，她抱着脑袋，哭嚎着：“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p>

婢子追了上来，惊呼道：“哎呀......看不得！看不得！”她将珍珠和珠钗捡起来塞到君若怀里，安抚着那女子。</p>

好半晌，那女子才安定了下来，捂着右脸颊，眸光呆愣愣的，神思也不知去了何处。</p>

君若从婢子处得知，女子名叫采薇。</p>

采薇？也是名单中的人。</p>

君若有心再问些什么，但来接采薇的仆从很快便来了。</p>

君若望着众人哄着采薇离去，再望一眼一旁的溪水，不久之前，有一个女子被自己的父亲所抛弃，两厢对比，更觉得唏嘘。君若只觉得心里头坠坠的，压了千斤重物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