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拾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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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未歇，从河间最大的酒楼仲春楼里走出来三个女子。红衣女子手搭在左边绿衣人的肩头，远远看上去若春花与翠叶相映。两个人看起来都走得摇摇晃晃，离得近了便知道是醉得不轻。只是都这般模样的了，那红衣女子还紧紧牵着右手边的娇小人儿。一左一右好似两个宝贝，都不曾离她太远。</p>

“哈哈哈哈，绿团子你的酒量也退步了啊。嗝……”姜清河就着搭在绿央肩头的手顺势就捏了捏对方的脸，一个满是酒气的酒嗝就这么喷在了对方的脸上。</p>

绿央也不嫌弃她，把着她的手腕甩开：“胡，胡说！我还能喝，再再再给我搬两坛来！”</p>

眼见着她趔趄着往前栽了两步，桑桑急忙上去拉住了：“哎哟，我的祖宗，你俩都是我的祖宗，这样了还喝什么喝，回去了！”</p>

“喝！必须喝！喝尽兴！”姜清河又一把将绿央拉回胳肢窝底下夹着，凑到她耳边自以为特小声地道，“我床底下还藏着好几坛晓山青呢！”</p>

桑桑无奈地哄道：“那咱们也得回去再喝是不是？乖听话啊，好好走路，咱们就早点回去，早点喝上。”</p>

两个醉鬼立刻来了精神，摇摇晃晃地竟是要带着小鹿飞起来，最后在小鹿半真半假的惊慌失措里才算作罢。</p>

就这样跌跌撞撞、一步三闹地，三个人可算是回了姜家。</p>

到底是没能喝成姜清河藏在床底多年的河间名酒，这两人沾着床就没再起来。桑桑和几个侍女一起将两个醉鬼收拾、安置妥当了之后，这才熄了绿央这边房的灯，自己也回姜清河旁边睡下了。</p>

满屋子还弥漫着隐隐的酒香气，混在微不可察的轻微呼吸声里，叫清醒的人进来待上一会儿都能染上困意。</p>

几个侍女在门外守了一会儿，确认再没有什么需求后，也调笑着各自下去了。</p>

过了半个时辰，躺在床上的绿央睁开了一只眼，歪头听了一会儿，这才麻溜地翻身下了地。</p>

即使在漆黑的屋子里，她走得也很顺畅。</p>

待走到堂屋正中，听到那边内室传来姜清河几句梦话，她无声地笑了一下，轻声呢喃了一句：“呆子。”</p>

下一瞬，她的身影便化作一道带叶的清风，消失在了原地。</p>

河间的春日宴，花灯整夜不熄。此时已过了子时，街上仍是一片璀璨，还有不少人穿梭其间，赏灯寻乐。</p>

绿央站在一处楼顶，看着底下的热闹：“这倒是方便许多，这样我可就没那么惹人注意了。”</p>

她抬眼望去，看到处在繁华中心的宴清门，视线从一楼开始，最终停在了最高层。</p>

清风拂过，宴清门楼顶四角的风铃响了几声，栏杆旁巡逻的弟子站住仔细听了听，半晌这才离开。</p>

过了一会儿绿央在十层的大门外显了形，她捏了捏腰上挂着的半块玉牌：“抱歉了清河。”</p>

她往前一步，抬手缓缓向那木门摸去。那玉牌能保她进出宴清门结界，却无法让她通过此处。</p>

感觉到手心传来灼烧一般的疼痛，绿央收回手一看，果见掌心一道圆圈形的灼痕。</p>

“哟，用的是镇兽阵啊，还是姜大哥的灵力。”她若无其事地向掌心吹了一口气，那冒着火星的伤痕便淡了下去，“还好还好，这火怕水又喜木。我运气还真好。”</p>

说完，她抬手在胸前掐诀起势，灵力带着水汽变作了淡绿色。随着绿央的手轻点在结界上，这本源之力便一点点渗透进了这结界禁制之中。</p>

不一会儿，这禁制便破开了一个约莫能容一人通过的圆圈。绿央也没犹豫，闪身进去了。</p>

失了灵力控制，这破口也很快恢复。那小口快要完全合上之际，却突然露出了一只狼眼。</p>

绿央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很快站起来，她回身看过去之时，只剩一扇紧闭的大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p>

从外面看不出来，这屋里却是明晃晃，一时看不出光源来自何处。绿央便站在原地四下观察了一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四面无窗的墙和看起来又破又旧的木地板。</p>

绿央缓步走到屋子的正中央，蹲下去摸了摸脚下再寻常不过的一块木板。待她起身时，光晕自脚底蔓延开来，缓缓呈现出一个完整的阵法来，竟是有整个屋子这么大。</p>

“还真是凌厉的阵法啊。”绿央四下看了看，又捏着下巴想了想，“镇兽的阵法……不过我也是妖嘛，你一定也会让我过去的是不是？”</p>

她这样说着，又蹲下身去，手心覆在了阵眼上。一时灵光乍现，绿央头发疯长，很快就拖在地上盖住了她四周一圈的纹路。而自她的掌心，一点点长出无数枝叶，同样顺着这阵法的纹路向四周延伸。</p>

那阵法纹印似对树妖本源有感应似的，忽地闪烁了几下，而后自阵眼荡开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绞成了一个旋涡。</p>

等到这旋涡形态和速度都稳定了下来，绿央笑着收了手，即刻起身朝着这旋涡的中心跳了下去。</p>

待到她飞扬在身后的最后一截头发丝儿也卷进来，那旋涡才缓缓归于平静，又变回如初的模样，最后隐去了光辉。这厢地界，复又变回了空空荡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