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纵不少年，陶然如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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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河和绿央几乎是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周身的雪簌簌地往下落。两人面朝着回廊，姜清河把绿央往后拉，几乎将她拢在了自己的阴影当中。</p>

回廊之中的人提着一盏跟姜清河方才那盏差不多的灯，看样子应该是这雍州仙门的统一制式。她缓缓走出阴影，越过了回廊，走到了雪地之中。正是夏书筠。</p>

夏书筠也看清了姜清河的脸，道：“清河果然是你。原本听风羲说你们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了呢。你在此处做什么？”</p>

她往前走一步，姜清河就退一步。夏书筠微微探头，看到姜清河护在身后的人。</p>

“这是？是梦鱼姑娘吗？清河你同梦鱼姑娘也认识？”</p>

见姜清河又退了一步，夏书筠便微笑着没再往前。</p>

“怎么了清河？下雪了，咱们不如回屋说话吧。我记得梦鱼姑娘应当也是怕冷的。”</p>

姜清河没动，脸上的神色也冷得可怕，夏书筠还是头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这样抵触的表情。还有那护着身后人的动作，好像夏书筠是什么吃人的怪物，要对身后人不利似的。她不免有些疑惑，脑袋也跟着身子一起微微倾斜了一下，去看姜清河后面的人。</p>

那人只伸出一只手正捏着姜清河腰间的衣料。过了一会儿，夏书筠见那只苍白的手收紧，拽了拽姜清河。姜清河歪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便微微侧开了身。</p>

那身后人往侧边跨了一小步，终于走出了姜清河创造的那片阴影，半边脸被右侧的灯笼映得分明。</p>

只这半张脸，就让夏书筠顿时如坠冰窟，连身子都僵住了。她瞳孔张大，捏着灯笼的手蓦地收紧，指节也因为太用力而发白。</p>

“你……你……”</p>

她嘴皮上下一碰，连着说了两个你，也没能说出下一句。绿央轻笑了一声，道：“妙善先生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p>

这下夏书筠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张脸、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语气都好像要叫她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央央，真的是你。”</p>

“嗯哼？妙善先生竟然还记得我这小妖，真是好记性。”</p>

“你，你怎么会……”</p>

夏书筠说着，不自觉地就往前走了两步。姜清河扬手挡在了绿央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夏书筠。后者被她这动作搞得一顿，停住了脚步。</p>

“我怎么会还活着？”绿央不动声色地按下姜清河地手，示意对方没事，继续道，“大概我这小妖命太硬，地狱都怕染上晦气吧。”</p>

“你回来有什么目的？”夏书筠看看姜清河，又看看绿央，“清河你先过来。这人来历不明，只是和央央长得一样，说不定……”</p>

“夏书筠！”姜清河冷冷地开口，“我们很清楚她是谁！”</p>

她刻意在“我们”上加了重音，夏书筠又是一愣，抬起的手也垂了下去。</p>

“‘你们’？意思是……风羲也见过她了？”</p>

夏书筠问完，又仔细看了姜清河的神色，回想起刚刚对方护着绿央的动作，顿时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她再次看向绿央，道：“你都说了些什么？！清河你不要听她……”</p>

“妙善先生！”绿央打断了夏书筠慌乱的话，“我和清河只是叙叙旧，同窗一场，你以为我会跟她说什么？或者说，你害怕我说什么呢？”</p>

“你！”</p>

夏书筠很快调转了神色，重新换上了那种温和。</p>

“央央，我刚刚是没敢相信，不是有意要怀疑你。你回来……自然是好的。”</p>

绿央和姜清河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夏书筠又继续道：“你们看这外面下了雪，这么冷。不如咱们进屋里去好好说说话？”</p>

“夏书筠，你我应该没什么好说的。”</p>

绿央说完，看向姜清河，拉住了她的袖子，道：“清河，咱们回去吧。”</p>

“恩。”</p>

姜清河点点头，拉住绿央往回走。两人掠过夏书筠，都未曾多看这位美人一眼。</p>

在两人路过身侧之时，夏书筠抬手用力抓住了绿央的手臂。绿央低头一看，发现袖间的飘带被对方绞在指间，似乎再用点力都会被扯断，她不禁皱了眉。</p>

“你担心之事实在多余，不管是清河还是风羲，关于你，我一个字都没有提。你大可放心。”</p>

她望进夏书筠的眼睛里，还不合时宜地想：这张脸实在是美。那双杏眼跟琉璃似的，盛满了水，即使不含任何情绪，也能看得人心驰神荡。</p>

夏书筠仍然拉着绿央，不说话也不松手，就那么看着。看了半晌，夏书筠终于开口。</p>

“我们谈谈。”</p>

闻言，姜清河搭上了夏书筠握着绿央的那只手，只轻轻一用力，就让美人轻吸了一口气。</p>

“没事清河，她不能把我怎么样。”绿央拍拍姜清河，又转头冲着夏书筠道，“好，谈谈。”</p>

姜清河和夏书筠同时松手，绿央反手抓住了夏书筠的大臂，足尖一点，便带着夏书筠飞了起来。</p>

夏书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也不自觉地提了起来。等感觉到脚又踩在了实处，夏书筠才睁开了眼，发现她们正站在这回廊的顶上。</p>

雍州人身量普遍高大，所以建筑一般也修得宽阔，就连这回廊也比其他州的高，足顶得上普通的两层民居。夏书筠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腿软，还是因为被揽住了腰才站稳了脚。</p>

一抬头对上那张脸，夏书筠下意识地就推了对方一把。绿央后退了两步，也终于松开了捏着夏书筠腰的手。回廊顶上已浅浅地积了一层雪，绿央脚下打滑，趔趄了好几步才算站稳。</p>

她笑着去看夏书筠，没事儿人似的：“怎么，还要再推我一次吗？”</p>

听到这句话，夏书筠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姣好的面容覆上一层冰霜，垂在两侧的手也抓紧了。</p>

“你为什么还能回来！”</p>

绿央朝她走了两步，夏书筠很想退，但这狭窄的空间并不允许她这样，她的腿也跟灌了泥石一般，无法挪动分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