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风云雨雪同归，千尺青松傲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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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猜测此刻终于被证实。先前看北州情形和众多妖兽的异状，溪山早就猜测过千暮山这颗灵石，应当是金石。</p>

绿央转头看溪山，问：“是金石？”</p>

溪山点了点头。一旁的萧如松在听到“金”的时候，也即刻领悟。</p>

萧如松道：“金，质厚而重，锤炼所得，凌厉有锋，主杀戮。”</p>

“难怪，那些凶兽全都如此凶残嗜杀。”绿央终于消化了这块金石的力量。</p>

垂头想了一下，萧如松抬头继续问霙。</p>

“你可曾见了那个催动金石的幕后之人？他当真如此强，连你也无能为力吗？”</p>

雪狼摇了摇头，道：“非是力量悬殊，而是本质相扰。他已与金石血肉相融，我是兽族之躯，受金石影响最甚。”</p>

“本想强行突破那火山口的最里层，与它同归于尽，却被杀戮之气侵扰本源。我并不想变成催化这北境覆灭的助力……”</p>

霙的意思不言而喻，它体内的狼神血脉与杀戮之气相互搏斗，它如今双色的眸子，就是这场战斗的证明。它害怕自己发狂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便拼死逃到这潭底，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封禁起来。</p>

如若不是那颗狼神之牙，绿央他们也无法进来找到它。</p>

“恕我直言，魔君你最好，也不要尝试。”霙看着溪山道。</p>

魔血与杀戮的契合度高，自然也极易被金催化。这一点，在场的四位都非常清楚。</p>

末了，霙又补充道：“而且，金石给它最后一层结界下了禁制。只有人族可以过界。”</p>

绿央问：“只有人族可以？这是为何？”</p>

又是一个摇头，雪狼道：“不知。”</p>

没人再说话，似乎每个“人”都在思考，但又都想不出真正有用对策。</p>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p>

“走吧。”</p>

是萧如松。他没有多说别的，只用两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是这里唯一的人族，这最后一段，只能他去。</p>

说不出劝解的话，也没有劝解的理由。绿央心里很难受。她想起溪山说的，萧如松是最耐寒的松柏，他不畏惧严寒，也不惧怕风雪。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坚定而又决绝。</p>

绿央只是害怕。她自认不是圣人，只是很自私，自私地不想自己在意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消失。</p>

出了深潭，到山顶的这段路比之前任何一段都要短，都要轻松。绿央却走得异常煎熬。</p>

千暮山山巅是一处熄灭许久的火山口。十丈见圆的火山口，在此刻众人眼中，比无间更像地狱入口。深浓如墨的杀戮浊气，源源不断地自内散出。明明没有味道，绿央却闻出了血腥和腐败的气息。</p>

绿央用本源之力筑起一道结界屏障将众人包裹。她净化的本事并不如桑桑来的高明，但好歹木鹤楸的本源配合御灵，还是能抵挡一些邪气入侵的。</p>

自火山口往内部，一共五层禁制。第一层就是火山口；第二层和第三层是火山中部，两层石壁之上都是大小不一的坑洞，看起来是一些高级凶兽的巢穴；而第四层地势忽然变得平坦，宽阔的石道两旁还有岩浆流淌，恍然间像是另一个无间。</p>

在霙的指引下，他们很快越过了金石设的前几层禁制。但很奇怪，不管是火山口还是后面的第二、第三层。都没有一只凶兽守卫，这千暮山山顶内部，安静、平静得出奇。没有半点阻碍，走到第四层岩浆围绕的石路尽头，他们就与火山内部的最里层，也就是“金”所在之地，只一墙之隔。</p>

这道路的尽头，石壁渐渐收窄，最后合拢，只一道黑红色的门立在那里。</p>

那是一道由岩浆倾泻而下浇筑成的门，而金就在那门之后。前所未有浓厚的杀戮之气也随着岩浆的流动倾泻而出。霙那只右眼，以及溪山额间的魔印都愈发猩红。</p>

萧如松看了一眼那岩浆之门，便没再停留，径直往前走去。</p>

“师兄！”绿央喊住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三个字，“要小心。”</p>

萧如松侧首，脸上还挂着笑：“恩，师妹宽心。”</p>

说完，他迈开步子，坚定地踏入了那门之中。</p>

萧如松以灵力护体，并未被岩浆灼烧分毫。他越过那门，站到一块四尺见方的黑石板上，身后的门从他踏出的那一刻就消失了。</p>

立于黑石之上，萧柏悬于空中，周围空无一物，底下是隐隐翻腾的黑红岩浆。</p>

如若绿央和溪山在这里，定会感叹此地跟无间像又不像。像在那偌大仿佛没有边际的岩浆池；不像在，无间的岩浆永远红亮沸腾，像有生命力，但此间的岩浆却是早已熄灭，被金石强行唤醒，一片焦黑之中透出红光，慢吞吞地滚动，似乎有不知名巨兽在底下蠕动。</p>

萧如松四下观察了个仔细，除了沿着石壁蒸腾的邪气和底下蠢蠢欲动的岩浆，没有一只凶兽的踪影。</p>

他踏出一步，脚下生出新的一块黑石，原先那块碎裂开来，哗啦啦地掉入了底下的岩浆中。</p>

萧如松脸上平静如常，那柄佩剑的霜华反射到他脸颊之上，更衬得他那张脸似飞雪落松，清冷中又带出无限的生命力。</p>

就这样走出十几步，一道声音终于响起。</p>

“可怜的人族，我终于等到你了。”</p>

那声音不甚清亮，像是有两道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低沉中带着尖利。</p>

萧如松目视前方，道：“既说人族渺小，为何只让人族进来，又为何撤了外层妖兽，让我如此顺畅进到你的地盘。”</p>

那混杂的声音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挺聪明。”</p>

“没什么，就是玩儿腻了。兽族太不经折腾，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自恃克制讲理的人，又能不能抵得过原始的杀戮欲念呢？”</p>

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p>

萧如松抬头，手腕往外微微翻了一下，剑刃的寒芒尽显。</p>

“那你且试试吧。”</p>

那笑声又兀自响起，混入邪气之中，在黑石壁上横冲直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