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飞焰照山栖鸟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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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刚刚从那巨大的落地之声和掀起的尘埃之中回过神，听得绿央这一声充满愤怒和恨意的大喊，也纷纷回头朝夏书筠看去。</p>

夏书筠站在三人五步之后，手掌之上灵力未收，仍有光晕流转。那把插在丹鸟翅膀之上的，正是她的佩剑。</p>

夏书筠以前不佩剑，那支簪于发间的水仙发簪魂器，属实没什么杀伤力。于是绿央在蓬莱之时，翻遍了蓬莱宗的秘宝兵器阁，找到这把通身雪亮犹如月辉的轻盈宝剑，算不上顶尖的兵器、魂器，却也是难得的好剑，便就此赠予了夏书筠当作佩剑。如今这剑，却横插在了丹鸟的翅膀之中。</p>

夏书筠虽修医道，灵力也不是顶尖，但到底在第一门宗修习多年、历练多年，再弱的攻击对于普通灵兽和丹鸟这种本体受损的来说，也是难抵。</p>

嘴角还有黑红的血渍，绿央全然顾不上去擦，她恨恨地开口，又喊了一声：“夏书筠！到底为何！我究竟有何对你不起！”</p>

夏书筠全然没了往常的娇柔模样，一派冰冷如月，雪白的脸上透出冷淡和坚决。她缓缓开口，道：“如风羲所说。”</p>

绿央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那边丹鸟的呜咽低鸣像一把钝锈的刀，一下一下拉在她的皮肤之上，直磨得她骨头都生疼。她又手脚并用，半爬着到丹鸟身边。</p>

背后夏书筠的声音继续传来：“你不可一错再错，如此下去宗门便留你不得了。我不想你陷入自损之境地。风羲下不了手，那便我来！”</p>

此话一出，除了绿央以外的所有人都看着她。风羲觉得夏书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凡事都追求圆滑完满的柔情少女，反而生出一种果决的坚毅。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不想绿央陷入众矢之的，被宗门留不得。</p>

萧如松却只觉得，这人和风羲当真是一路人，怎么总想着用自己的标准“替他人着想”。</p>

绿央托着丹鸟的头，抱在自己怀中。将自己的头埋了下去。片刻的沉默之后，她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p>

说完，绿央抬起一只手，那把原本还插在丹鸟身体里的宝剑，瞬间便被凌空拔出，被绿央握在了手中。</p>

“此剑，我收回。”</p>

言罢，那剑瞬息之间碎成数不清的裂片，咣啷啷掉了一地。</p>

她另一只手仍然搂着丹鸟，头也没抬，收回的手轻轻覆在灵兽眼上，绿色的光辉由暗到明，缓缓流转。</p>

夏书筠没了剑，并未有多大反应，眼里只一瞬间流过神伤之色。风羲见了此时情景，却慌了：“央央，你要干什么！”</p>

那边没有回答。回答风羲的只有越来越明亮的绿色光辉，绿色的灵力流转包裹住丹鸟全身。</p>

风羲突然朝人奔袭过去，她喊道：“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p>

可还没近身，风羲就被强劲的灵力瞬息之间弹了回来，被身后的萧柏扶了一把才站稳。</p>

“停下！快停下！再不停下，你就回不了头了！”</p>

风羲不管不顾地喊着，夏书筠这才意识绿央在做什么，有些慌了，脱口而出的也只有“不要”二字。</p>

丹鸟脱手悬浮在空中。绿央灵力催动到极致，山间四处响起不同鸟兽的鸣叫低吼，林叶哗哗作响，漫天的草藓自石台外开始疯长，霎时之间就铺满了整个石洞外壁，连那无名小花也肆意开放摇曳着占据了整个洞门。</p>

蓦地，绿光消散，绿央还是维持着刚才垂头的姿势，空中的丹鸟却睁开了眼。</p>

一双眼再不见混浊，而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它飞悬在绿央头顶，直直地看着众人，连挥动的飞羽都燃着赤色的烈火。</p>

绿央终于缓缓起身。她站在烈焰光辉之下，众人看不清她的神色。</p>

她缓缓开口，声音极轻道：“你们知道的，我从来不走回头路。”</p>

风羲终于挣脱萧柏，往那小小的人影奔去。</p>

“不要！我不许你……”</p>

话没说完，路没跑尽，一道烈焰将风羲逼退。再不是灵兽舍那次一样，一击即熄的灶头小火，这次是九阳真火。</p>

一道烈焰墙，化作了界线。</p>

绿央看向萧柏，道：“如松师兄，此事我一人承担，请将所有罪责一并推到我身上就好。”</p>

说完，她抬手一指，一道灵力突然袭向了萧柏的左肩，随即那只手臂就软软地耷拉下来。</p>

守门弟子吓了一大跳，竖着武器警惕地挡在萧柏面前。萧柏透过两人肩膀，微不可察地向绿央点了点头。</p>

刚才那一击似乎耗尽了力气，绿央朝后趔趄了几步，赶在自己倒下之前，用只有丹鸟能听到的声音说：“走吧。”</p>

丹鸟低头，鸟喙叼住绿央后领，将人轻轻抛在了后背之上，随即展翅而起，朝着山外的方向飞去。</p>

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两位守门弟子急着想去向宗主禀明情况，却被萧如松拉到一旁低声嘱咐了几句。仔细听完萧如松的说辞，又对望一眼，这两人才应下对方所说，禀报去了。</p>

萧如松这才走到还望着天边出神的风羲和夏书筠身边，道：“走吧，该去跟宗主禀明情况了。她会回来的。”</p>

听到最后一句，那两人齐齐惊讶地看向萧柏。后者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风羲的肩膀，自己转身走了。</p>

两人终于缓过来，明白了萧柏的意思，于是也跟着走了。路上，夏书筠没忍住，开口问萧柏：“师兄，你同央央似乎没认识多久，为何……为何感觉如此了解她？”</p>

萧柏还是那副坦然的模样，道：“了解一个人，是靠时间的吗？本质相同的人，无需过多解释。”</p>

听着这个话，风羲脚下步履微滞，一瞬就恢复如常。三人不再说话，继续往下走去。</p>

绿央坐在丹鸟背上伸手去接晨间的山风，握住短暂的自由。</p>

这里已经是结界之外，绿央轻轻拍了拍丹鸟，叫它停下。丹鸟乖乖落地，歪头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在不解。</p>

绿央轻声道：“你自己快走，去藏青山背后。”</p>

丹鸟又把头歪向了另一边。</p>

绿央继续道：“我得回去，一走了之把麻烦都丢给别人，我做不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藏青山是个适合灵兽的好地方，你乖乖在那里养着，我会去看你的。”</p>

丹鸟低下头，与绿央额头相碰。</p>

两妖无声诉说告别之情半晌，终于分开。绿央正欲催促丹鸟启程，背后突然传来厉声呵斥。</p>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p>

回头望去，梁言站在乌泱泱的一堆人中间，刚刚出声的正是他。为首的仍然是萧柏和风羲。萧柏一只手臂已被缠起。绿央打眼望去，便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脸焦急担忧的桑桑正站在姜清河身边。</p>

绿央高声道：“诸位同门且稍安勿躁，等灵兽一走，绿央自会同各位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