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何妨梦摘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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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央平日看起来不着四六，对课业却格外认真。入学三月有余，对身、魂、道三法更是有了新的理解。倒是桑桑不得法门，修习困苦得紧。</p>

两人在宿舍伏案温习今日重月所授魂修，桑桑一对鹿眼里盛满了困顿。</p>

她原本自高原而来，修习只需在自然之中顺势而为，并没有过多的形式方法，如今又是要学习人族文字，又是要领悟方法，自是有些困难的。</p>

“都是做妖的，央央你怎么偏学得进去呢？”桑桑一边啃着笔头，一边偏头看向一旁的绿央，甚是疑惑。</p>

修道之人皆知，妖族修习天分自始便比人族多的。无他，修道自然，妖族生于自然长于自然，对道法自是比人族先踏入半只脚的，相比人间，世俗杂念少，修习起来也无甚阻碍。</p>

但也正是因这，妖族对于人世间的各种贪、嗔、痴、情与爱、人情与因果，理解偏偏不如人族，倒是造成如今仙门强者多为人族的局面。不过妖族修道，多也只求个强健自身，也无甚在意罢了。</p>

妖族之中，兽妖天赋又多高于植物系。遂桑桑有这般疑惑也无甚奇怪。</p>

听及桑桑的疑问，绿央摩挲着左手臂，摸着几道坑洼之处便不自觉地想起在苍坪的那幽暗潮湿的洞穴来。脸色罕见地黑了一瞬，旋即恢复正常，笑着回应桑桑，依然是那副明媚模样。</p>

“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呢，什么刮树皮啊、砍树枝啊……”</p>

见绿央正儿八经掰着手指头数起过往的苦楚来，桑桑心下便知这绿团子又是在戏耍自己。</p>

“臭央央，你又在取笑我。”</p>

“哈哈哈，没有没有。”绿央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小鹿脸。</p>

桑桑却仍是一副愁眉苦脸：“还有三日便是试炼了，这要是通不过……唉……”</p>

绿央自是知道这试炼的重要性。</p>

重烬门一向严苛，通过九千级阶梯只能算是入门，而这入学三月后的初试炼才是给新入门弟子的真实考验。</p>

初试炼由三门主持和宗主共同设置，多以降服邪祟、考验基础法力和谋略为主。虽然中高阶修习者回头看这场初试炼多半都要嗤笑的程度，但对于这些刚入门的小孩来说，却仍是颇有难度。一则这百余年间世间多太平，莫说邪祟，小辈们平时可能连一只可恶点的妖怪或恶人都未曾见过；二则，这试炼也考察各位的协作和策略能力，个中事情如何发生还真难说。</p>

所有初入学者，皆需通过这项试炼，才算真正的重烬门修习者，反之，则只能自行下山了。</p>

思考一番，绿央算是想到了一个法子，道：“别慌，我带你去找风羲，叫她指点一二，这三天说不定还能补上些空缺。”</p>

说着便拉上桑桑出门，往溪对岸的方向而去。</p>

自那晚“酒”后醉话连篇，绿央虽时不时要去找风羲撩骚几句，倒不太敢那样胡言乱语了。她只是用自己脑子受了那琼液的蛊惑，一时不清醒来劝慰自己，每次见了风羲也要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受美色迷惑，别再说出什么胡话来。好在那晚的事风羲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们妖族真性情，爱开些小孩玩笑罢了。</p>

两人不属于一堂，课业不一定能对上时间。绿央便时常以树叶化做纸鸢，传点今日碎碎念，飞往溪对岸去“骚扰”一番。她时不时还要过过嘴瘾，在写给风羲的的纸鸢中，叫上几声“好姐姐”来求得些许课业指导。几月下来，连风羲的同屋都时常调侃：“风羲，你那树妖小妹妹，今日又写了何种趣事啊。”</p>

走过木桥，往左三十步，从白梅小路穿过，便到了风羲的住处。虽目送过风羲几次，但这也是绿央第一次来。一来两人初入学，学业都算不得轻松；二来，绿央素来虽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并不爱主动结交什么朋友，除了书筠和桑桑，也就一个风羲了。这个还是见色起意，不知上哪儿偷来的“熊心豹子胆”，她更不敢去风羲的舍友面前“造次”。</p>

开门的是一白衣少女，那缎子上绣着水波纹，泛出淡淡的颜色。她腰间同样佩有玉佩，通体盈盈。看这玉佩，绿央便知这也定是哪个人族大家的佼佼者了。女子与风羲身量相近，绿央这小树妖不得不得微仰着头与她打招呼。</p>

“你好，不知风羲在吗？”</p>

少女听她问风羲，又见她一身绿色衣衫，手腕环白色铃兰，看着年纪尚轻，水盈盈的眸子却比常人要更黑些。一下便知，这就是风羲那位绿团子妹妹了。她突然漾起一脸“坏”笑，一边将绿央和桑桑领进屋，一边捏着嗓子冲内室喊到：“好姐姐，你的小绿团子来啦！”</p>

风羲本在案前誊写今晨温习的心法，被这一嗓子喊得一激灵，手上也失了力道，抖了好几个墨点。</p>

这纸算是废了。</p>

风羲一出来便看到同屋一脸坏笑的看着她，绿央和桑桑看到她皆是眼前一亮。</p>

“央央，今日怎么得空来找我？”</p>

风羲刚要拉着绿央坐下，旁边的少女却似比她更着急</p>

“对啊，绿团子小妹妹，今日怎么才来找好姐姐啊？”姐姐两字，她特意加了重音，说完更是不怀好意地拿手肘抵了抵风羲，搞得绿央一头雾水。</p>

风羲轻咳一声：“还没介绍，这是我的舍友，姜清河。这是灵清堂的绿央和桑桑，与咱们同届。”</p>

姜清河依然笑眯眯地开口：“你们好啊，久仰久仰。”</p>

绿央和桑桑则是齐齐开口道：“清河姐姐好！”</p>

姜清河看着这两个小朋友这样乖巧，亦是心下大喜，心道：难怪风羲被这小绿团子天天烦也不恼，要我也扛不住啊。还有这小鹿，也太可爱了吧。</p>

这样想着，她刚要上手摸摸桑桑的头，却被风羲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却只是一味地盯着桑桑看，看得桑桑有些许不自然，往绿央身后躲。</p>

“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风羲拦下清河，这才开口询问。</p>

绿央忙不迭道：“风羲，三日后就是试炼了，桑……桑桑和我都没什么把握，不知可否向你请教一二。”她故意说成自己也学艺不精，一是开口求人却又不好意思，二来也是怕风羲拒绝。</p>

风羲还未开口，清河却像是抓住什么惊喜一般，急匆匆道：“那自然是可以的，她不干，还有我呢！我来教你们！”</p>

绿央和桑桑见她和风羲同屋，能进入御清堂的人族，自是实力不俗。两双眼睛都亮晶晶地望着姜清河。</p>

“真的吗？！”</p>

清河被看得洋洋得意，此时若是有尾巴只怕是已经翘到天上去了，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我的实力那可是咱御清堂响当当的。”</p>

眼看着两个小朋友都要被姜清河拐走，风羲蓦地觉得不太舒爽，便轻咳了两声，开口道：“清河带你们，只怕是这摸鱼打猎的功夫能更上一层楼吧！”</p>

“你……”姜清河正欲开口反驳。</p>

风羲却是理也不理她继续开口道：“这次试炼，本就可以自行组队，正好我们一起，这三日也可以磨合一番。”</p>

“太好了，有你在，我们一定可以通过试炼！”</p>

风羲笑笑，她深知小树妖平时有多努力，这等试炼她不说高分，通过也是不消费太大力气，这么做定是为了这位把清河可爱得七荤八素的小鹿了。</p>

姜清河想了想：“可我们还差一个人啊，这组队按理来说一般是五人的。”</p>

还不等众人思考，绿央率先开口了：“那还不简单，我叫书书来！”</p>

言罢，绿央又向几人天花乱坠地描述了一番夏书筠的国色天香、温柔可靠，又言书筠常跟她提起室友如何难相与，定是没合适的组队人选，众人不答应也得答应了。</p>

绿央从头上摘下一片叶子，单手捏了个诀，那叶子便在她手中化作一绿色纸鸢，缓缓飞出窗去。</p>

虽说这绿鸢风羲已见过许多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绿央幻化纸鸢。又见是从自身拔下的树叶，不免轻轻皱了眉。</p>

不消多时，夏书筠也来到了风羲的住处，五人的试炼小队算是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