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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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乌云翻滚，暴雨将至。</p>

狂风咆哮着撞上建筑的外围，发出哗哗巨响，姚芯从沙发上跳起来，想起钱垣家里那三个房间的窗户可能没关。</p>

他给钱垣发了个信息，问他出门前关没关窗户，可能要下大雨了。</p>

钱垣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他，说不记得了。</p>

不记得了？姚芯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在内心腹诽，这四个字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钱垣会说的话。</p>

他先后推开两扇房门，走进去可以看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布局——色调统一的大床、衣柜、摆放在窗边的办公桌，好像把整个房间分割成了三块不均匀的四方盒子。</p>

姚芯上前检查，发现窗户是被好好锁着的。</p>

但走廊尽头的第三个房间有所不同。他打开门，发现这似乎是一间书房。</p>

半开的窗户正在狂风中摇曳，灰色的窗帘被卷出窗外，在半空中猎猎作响，仿佛它也是这风雨中的一部分。</p>

姚芯一个箭步冲上去，费了大劲重新把窗户关上。</p>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旁边的书柜上。</p>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如此壮观的书柜——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壮观，巨大的书柜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壁，木质的材料使它在整个房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它一尘不染，却带着某种古朴的气味，无端让人回想起过去。</p>

姚芯的视线缓缓上移，略过各种他听说过或未曾听过的书籍，直到他的视线难以企及之处。那是书柜最顶端的两格，里面似乎也并未存放书本，放的似乎是一些杂物。姚芯努力踮着脚，看到最深处有一抹金属色泽的反光——</p>

好像是一个奖杯。</p>

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的，于是便蹦跶了两下，可惜还是未能看清，他的好奇心也只能不了了之。</p>

临走前，他在堆放着几本书的桌面上匆匆一瞥，却突然顿住。</p>

桌面上稍显凌乱地放着书本与钢笔，有的摊开，有的合上，与钱垣向来井井有条的办公桌大相径庭。但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只是他突然注意到其中一本书中夹着一张白纸，白纸露出三分之一，显露出上面用钢笔勾勒出的线条。</p>

鬼使神差的，姚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p>

他神色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轻轻捻住了那薄薄的纸片，将其从书本中轻轻抽了出来。</p>

白纸剩余的部分一寸寸显露，简略的线条所组成的完整画面也呈现在了姚芯面前。</p>

姚芯的呼吸有片刻的凝滞。</p>

他倏地松了手，好像指尖传来了某种灼人的温度，那白纸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p>

他脸上的不敢置信多过于震惊，几乎让他不敢再多看一眼上面的图画。</p>

那是一张属于他的速写。</p>

钱垣画工了得，寥寥几笔便能绘出他人的五官，叫姚芯看一眼便知，他画上的人是他。</p>

思绪回笼，他飞快地弯腰拾起那张画纸，想要将其重新放回那本书中。</p>

他乱了心神，此时目光又重新落在那之前被他忽略过的书本的封面上——《恋爱的犀牛》，他记得自己很久以前看过这个话剧。</p>

他找到先前夹画的那页，翻开，被淡淡的墨痕划过的一段话赫然映入他的眼帘。</p>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p>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p>

姚芯僵直了身体，某种猜测如同触须一般在他心底疯长，纠缠住他的心脏，扼制他的呼吸，紧接着他的身体轻微发起抖来。他屏住呼吸，眼神仓皇无措地在书本和画纸上来回流转，每多看一眼就叫他的灵魂颤抖一下，理智仿佛要弃他而去——</p>

“轰隆——”</p>

炸响的雷声把他漂浮的三魂七魄拉回了人间，他急促地喘着气，脸色发白，像是溺水之人被打捞上岸。他飞快地合上书，快步走了出去。</p>

下雨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该回家了。</p>

闪电撕扯开漆黑的夜幕，像蜿蜒在天空一角的丑陋疤痕，宛若爆炸的雷声接二连三地自天边传来，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扭曲起来。</p>

姚芯站在玄关处，环顾客厅都没找到猫咪的身影，便轻声唤着百元的名字，想和他说一声再见。</p>

客厅的一角传来猫咪微弱的回应声，却不见它出来，姚芯起了疑心，循着声音走到那个角落，却见百元缩在沙发底下瑟瑟发抖，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地望着他，哀哀地叫唤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