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心就这样，如太阳不可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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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十七年仲夏，热浪如潮，潜荟葱茏！</p>

落日下的汜水河，仿似一条蜿蜒玉带，迤逦流向远方。</p>

水面折射出点点金光，映照在河岸两侧，也映照在赵元的脸上。</p>

呼——！</p>

赵元收回目光，轻吐了一口气。</p>

看着自己白皙得有些刺眼的双手。</p>

再瞅瞅身上的书生长袍，他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p>

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p>

陌生的世界，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p>

“少爷少爷！二叔他们又……！”</p>

突兀的呼喊，顿时打破了长桥河畔的静谧。</p>

临河一处青石院落，匆匆冲出一个鹅黄罗裙的俏丽丫鬟。</p>

赵元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头大！</p>

自三天前醒来，原身那些旁系叔伯就已经为分家闹了好几次。</p>

“这便回去！”</p>

丫鬟刚一来到近前，赵元便学着原身腔调转身开口。</p>

直到今天他才注意到，这个叫欣儿的丫鬟，生得极其俊俏水灵。</p>

欣儿闻言不由一怔！</p>

院试失利一病大半载的少爷，苏醒后就像换了个人。</p>

每天都来这长桥上发呆，一天一顿饭，一站一整天！</p>

每次来叫他说话都是怪怪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p>

然而这次却大不一样。</p>

甚至那双眸子比以往更加深邃明亮，看得她的小心脏怦怦直跳。</p>

“难道少爷振作起来了？”欣儿想着。</p>

二叔四婶他们一心想要脱离家族。</p>

美其名曰不想给府里添负担，要自立门户。</p>

但她并不关心这些，她只要少爷好那便一切都好。</p>

看着少爷儒雅修长的背影，她也不由加快了脚步。</p>

“七叔啊，守着空落落的老宅，族内上下数十口如何活得下去？”</p>

“是哦！身为管家当开导少爷，早些把那五十亩口粮薄田分了，总不能都拴在一棵树上耗着等死吧？”</p>

“你这婆娘怎地说话？分田就分田，何谓等死……？”</p>

一来到院落门口，混乱糟杂的吵闹声便接连入耳。</p>

赵元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而入。</p>

此刻院落内，站着一个右手拄杖左手握着烟袋锅子的驼背老者。</p>

那费力挪动脚步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几年活头了。</p>

“少爷！”</p>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赵元，驼背老者连忙开口。</p>

随着他的一声少爷，面前数十号男女老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p>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赵元！</p>

赵元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也顶着家主的头衔。</p>

府里一应事务，都要经过他的点头才算作数，这便是家族的规矩和章法。</p>

“咳，都来了？”</p>

赵元干咳了一下，被这么多人围观，多少有些不自然。</p>

前几次没搞清楚状况，就算被人上门议论，他也没有正面回应过。</p>

“那个，赵元侄儿！”</p>

迎着赵元目光，精明的二叔赵瑾，率先腆着胖脸笑了笑。</p>

“身为家主你也看到了，现在府里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在家族余荫庇护下，上下老小还算安然，可如今大灾之年……！”</p>

“二哥，别整那些没用的，我来说吧！”</p>

赵瑾还没把话说完，向来不吃亏的四婶也忍不住了。</p>

“少家主，现在府里一日两餐都无法保障，生存都成了问题，大家也不想给家族添负担。老宅不说了，就把剩下的五十亩田产分了吧，也好各安天命！”</p>

“老宅？老宅是主母大人一手置办，与尔何干？”</p>

赵元还未开口，丫鬟欣儿就气鼓鼓道：“还添什么负担？分明是怕跟着家族赔了自己那点儿私房吧？”</p>

眼看朝廷征收边税在即，府里日子越来越难。</p>

加上少爷院试失利，没有考取秀才身份便没有免税资格，这些人就坐不住了。</p>

因为没钱交税，所有人都要服徭役来抵税，而不愿徭役的就得想办法出银子。</p>

这些人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怕跟着家族捞不到好处反而遭受连累。</p>

毕竟少爷是主家，不会去服什么徭役，这些自然就要均摊到他们身上了。</p>

“你个贱婢……！”</p>

被一个丫鬟插嘴呵斥，四婶哪里忍得住，挥手便要抽向欣儿。</p>

不过她刚一抬手，就被赵元那有些陌生的冷厉眼神生生吓退。</p>

七叔神色一动，立即沉声叫道：“少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