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万缕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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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么做是有意义的吧，但那不是我想要的。”</p>

菲洛的这一通话语落了地，这天台之上的气氛又复归沉静。</p>

学识浅显的西瑟有口难言，被勾起了内心空洞的菲洛神色黯然。</p>

在这二人之间，也只剩下了点滴的时间还在不断地流动，一分一秒的在二人的视线一角跳动着。</p>

而在这安静地过分了的环境当中，似乎还能听见玻璃室外呼啸的狂风一阵一阵地拍打着玻璃墙面，似乎还能听见心跳声一记一记正在跳动。</p>

“所以菲洛你就觉得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吗？”终归还是心中略微有些个不甘的西瑟忍不住，再向着身前人问出了又一句。</p>

而那菲洛的回应来得也是极为迅速：“又有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呢？”</p>

就好像对于这么个问题，他早在自己独自一人时就已经思考过了无数遍一样：“我们立身于世，做什么，不做什么，又有什么是有意义的呢？</p>

甚至于就连意义本身，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种意识形态罢了，它总是会让人们觉得，自然人做出决定一定是有其理由的。并且意识形态存在的本身，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为了给人的行为赋予意义罢了……”</p>

就像是那无数个夜里一样，菲洛又一次地被自己内心当中的空洞所吞噬殆尽，令得其再也意识不到此刻自己所讲述出口的东西，是否适合与人分享。</p>

“……忠诚、宗教、家庭，等等等等，又有哪一个不是人们为了给自己一个存身于世的理由而凭空捏造出来的‘共识’、‘意识形态’呢？</p>

就像是忠诚其实是那些古早的领主们为了维护住自己的封建利益而培养骑士所刻意发扬的封建意识形态，随后又被民族意识、集体意识所继承放大，以各种各样的骑士文学的形式流传至今。</p>

宗教则是那一群神棍们通过对客观现象赋予艺术形象，而创造出来了的意识形态，就比如那佛教的行善积德，死后可投上胎，不正是对行善事这一行为人为的赋予意义嘛？</p>

还有各种深入人心的人类关系纽带，诸如家庭是人生于世的必经之路，人终究是要寻找伴侣繁衍后代之类的铁律，这也不都是由各自文化传承下来了的民俗意识形态其中之一嘛？</p>

而如果抛却了这所有的一切呢？抛弃了所有外界给我们灌输的这所有一切，人生于世真的又有什么意义嘛？”</p>

一言至此，菲洛的那一对漆黑的瞳孔此刻又直直地找上了西瑟双眼，就好似一对就连光线都无法从其中逃离的黑洞一般，就连西瑟都差点被其心中不断扩张，吞噬着一切的心中空洞所吞没。</p>

“没有，人生于世没有任何意义。</p>

所有各种各样的文化、宣传、政见，都只是在向我们灌输着意义。</p>

可那些都是捏造出来的虚幻，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了谎言之中。</p>

任何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只不过是一个奇迹一般的偶然。甚至于我们都不能保证此刻正在思考着这些的我们是否真实存在，但即便我们是真实的，我们是存在的，意义也并不存在。</p>

我们只不过是无数随机数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过后呈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偶然性’。那种，或许会出现，或许不会出现的‘随机’。”</p>

对于西瑟而言，想要完整地理解这些所有的一切确实是过于的困难了些。但至少西瑟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得到此刻菲洛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于是怀揣着停止住了这一切的心思，西瑟便也开始勉强地理解着那些句意深邃的话语，想要从那些句子里头找到自己能够一改这所有沉重氛围的机会。</p>

但是让西瑟去解菲洛都解不开的心结？</p>

这又谈何容易。</p>

这会的西瑟甚至都只能勉勉强强地听明白，菲洛这是在纠结人生于世的意义所在这一问题。</p>

可西瑟又哪里知道人生于世有个鬼的意义？</p>

就像是之前菲洛自己说的，意义本身不也……等等。</p>

似是有了丁点的想法，西瑟又有了些微的胆气，支撑着其能够稍稍挺起腰板来与那一对黑洞般深邃的瞳孔互相对视着，开了口：“额，那个菲洛，你刚刚是不是说过，意义本身其实也是意识形态的一种？”</p>

阴影之中，再看不清楚那对瞳仁，只能隐约地瞧见其涣散着，大致的看向了西瑟，而它的主人也显得那么样地疑惑：“是，没错，意义本身其实是自然人行事的理由，后来又被引申为某一种事物之所以发生变化的理由。如果没有人的存在就没有意义的这个概念。”</p>

“好，那么其实也就是说，只有人类才需要，只有拥有了‘自由意志’的人类才需要‘意义’对吧！”突然间，又响起来了自己与那机库的“兰开斯特”先生的话语当中所提到了的那什么“自由意志”，西瑟又赶紧地把那辞藻给拿了过来当上了个定语。</p>

让那菲洛听了更是稍稍感觉到了惊讶：“‘自由意志’？”</p>

“是啊！你看，人类是已知世界当中的唯一一种能够进行复杂思考的存在吧？是不是只有人类才会在这思考世界，思考社会，思考我是谁，思考这，思考那的？这种能够自由地思考的能力，就是独属与……目前仅独属于人类的‘自由意志’。”</p>

赶紧地又回忆起来了些许兰开斯特先生于自己讲述的那什么劳什子的“自由意志”的内容，西瑟匆匆忙地将这些所有都脱口而出：</p>

“……不过好像也不止是人类，我想那些所谓的‘低级’生物们应该也有一部分的‘自由意志’才对，你看那些无机物们虽然也在自我运动，但教科书上不也都说，那些所有的运动不都是无序的嘛？</p>

而‘自由意志’的出现，无论其高级低级，都使得物质开始从无序的无机运动往有序的运动进行变化，至少那些所有的生物们都需要吃，需要喝，需要拉撒不是？哪怕是最最微小的单细胞生物——草履虫。这下子，生物的运动不就变得可预测，变得有序了嘛？</p>

甚至可以说，生命演化的本身就是一种无序向有序的熵…… 那个单词是念熵吧？反正就是熵减的一个过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