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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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会面临许多选择。</p>

成长、升学、工作、相爱、养老，每个环节中夹杂着无数次选择，有些选择至关重要，有些无关紧要。</p>

有人说，我们一生中会做出100万次选择。</p>

如果排除掉受迫性选择和诱引性选择，真正完全遵循个人本心所作出的选择，仅占0.02%。</p>

对于洛小南而言，这个数字无限接近于0。</p>

洛小南出生在一个家风严格、制度分明的家庭里，从他出生到升入高中，所有的选择几乎都是父母替他完成的。</p>

选择哪所学校、报哪家补习班、要不要买手机，包括穿衣的品牌、学习用品的购置、三餐的选择，统统由父母一手安排妥当。</p>

他们对洛小南的要求非常纯粹：“你只需要好好学习，用功读书，其余不必操心。”</p>

最终洛小南分到理科班，同样是父母强硬要求下的选择。</p>

他本人更喜欢文科，喜欢历史和地理，他对于冰冷的数学公式和物理法则没有兴趣，考试也难有及格。</p>

即使如此，父母依然要他留在理科班，原因是学理科好找工作，人生有出路。</p>

洛南乖乖听从，安于现状。</p>

今天是洛小南有生以来最自由的一天。</p>

他可以吃雪糕，点炸鸡汉堡，骑自行车在县城上坡下坡一路疯玩。</p>

因为他的父母离婚了。</p>

母亲丢下了自己，父亲没过多久又在工作时受了伤，躺进了医院里。</p>

“叮铃铃——”</p>

放学后，洛小南背上书包，从后门离开教室。</p>

他从停车区推出自行车，单脚跳上去，屁股稳稳地落在坐垫上，双脚也同时踩中了两只踏板。</p>

这是洛小南最喜欢的动作，他奋力地摆动双腿，自行车冲出停车区，扬起好大一片尘土。</p>

“停车区不准骑车！”</p>

管理员大喊，却已经看不见洛小南的背影了。</p>

自行车停在医院的门口，洛小南下车，将书包换背到前胸，走进医院。</p>

脚踩住楼道里的夕阳，洛小南上到骨科住院部，轻车熟路地走进病房，年迈的父亲安静地躺在落日的余晖中。</p>

由于老来得子，洛小南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有了白头发，此时再看病床上的人，皱纹深邃，面容苍老，像是一个老爷爷。</p>

“爸。”</p>

洛小南轻轻呼唤一声，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p>

虽是黄昏，紫色的阳光依然刺眼，父亲半眯着眼睛，适应不了这不够温柔的光芒。</p>

“是小洛啊。”</p>

“爸爸，我来看你了。”</p>

“好啊，算你有心……”</p>

父子俩进入沉默期，晚霞在他们的头顶流淌。</p>

窗外的树叶轻轻摇晃，如同无声的风铃。</p>

“爸，你后悔过吗？”洛小南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p>

“有啊，有很多。”</p>

“如果有的选，你会留住妈妈吗？”</p>

“傻孩子，人生哪里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这是我们的命呀。”</p>

“做错了选择，就不可以后悔吗？”</p>

“后悔也无济于事啊。”</p>

护士走进病房，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她的声音冰凉得像是脚下的大理石地砖。</p>

“7床家属来啦，住院费已经欠缴两个星期了。”</p>

父亲艰难地翻身，洛小南为他端来床头的水杯。</p>

饮了一口水，父亲翻动喉结，才缓缓开口：“小洛，我的书桌第一个抽屉还有点钱，你去取来，交了住院费吧。”</p>

洛小南提醒父亲：“爸，你糊涂了，你的书桌里只剩借条了。”</p>

父亲的身子僵硬了一两秒，又泄气般地躺回病床上。</p>

“是吗？爸爸糊涂了，记不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