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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幽仿佛一个即将溺水的人,被一双手从水中捞出。</p>

他的浑身满是汗水,湿淋淋的,额发粘在皮肤上。</p>

在回忆起孟凡是谁后,再次看到眼前的“人”时,孔幽无法掩饰脸上的痛苦。</p>

“孟凡死了。”</p>

他一直都知道鹤云宗的孟首席死于非命,却没想到,孟凡和他那些暖色的过去埋葬在了一起。</p>

这时他再说“孟凡死了”,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p>

孟凡死了,霍老宗主仙逝,良尧师兄离山。</p>

孔幽所眷恋的从来都不是鸦首山,而是这些人还在时的岁月。</p>

对面站着的“孟凡”看见孔幽突然喘气声变得很急,他上前两步。</p>

“孔幽,没事吧?你看起来很累。”</p>

“孟凡。”</p>

孔幽叫住了他。</p>

血液还在不断地从体内流淌,孔幽一只手撑住旁边倒塌的桌子,身子站稳。</p>

“旧的时光已经无法重返,哪怕再美好……那也是消逝的东西。”</p>

孔幽终于知道为何冬九始终不肯认可他。</p>

他要斩断和鸦首山的因缘。那把火已经烧光了他的孽缘,他与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再无瓜葛。</p>

但他的心却还有一部分,始终在萦绕和逗留。</p>

极少的时候他会怀念过去的时光,会想,如果老宗主仍在,良尧师兄没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p>

但是这种假设,毫无意义。</p>

回忆也是一种心障。</p>

他的神魂和心都不会在那座山上停留,他接受了全部的记忆,却不打算可怜地守着记忆度过残生。</p>

他会把它罩在琉璃做的容器之下,妥善地安放在心底的最深处,远远地与它作别。</p>

“孟凡,我该走了。”</p>

孔幽说着自己该离开了,真正远走的人,却是他眼前的孟凡。</p>

孟凡淡笑着,还在调侃自己。</p>

“看来我是走错地方了啊。那我就去你为我准备好的那个深处吧。”</p>

孔幽没能见到孟凡死去时的模样,所以这是孟凡第一次真正地和他作别。</p>

破除了自己的心障,孔幽周围顿时升起一股凛冽的寒风。</p>

寒风如刀,却不会割伤孔幽自己。他试着将手伸到那凌厉的风中,风却贴着他的手,像一只讨巧的灵兽,主动贴合上来。</p>

孔幽将目光探向不远处,冬九仍然静静地待在角落。</p>

在它的额头处,有一道金色的符文,是代表着冬的符号。</p>

孔幽看见那符文在不停地闪烁,而鱼璇剑,竟然在和它共鸣。</p>

不多时,孔幽听见一声轻轻的吟啸。</p>

冬九忽而开始凝固,逐渐成为一块透明的冰。</p>

孔幽还没有见过它的这种形态,以为又是什么新鲜的攻击。</p>

他向前一步,冬九却骤然碎裂开来。</p>

鱼璇剑在一瞬间挡在主人的面前,那些碎掉的冰纷纷附着在了鱼璇的剑身。</p>

剑在不停地颤抖着,孔幽不想他的剑被冬九冻结而成的冰生生冻碎,毕竟他只有这么一柄用得顺手的剑,再找可没有了。</p>

他的掌心积蓄着火灵力,正要伸手去拿自己的剑,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p>

“大师兄!”</p>

孔幽循声转头,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突然扑向了他!</p>

“……”</p>

孔幽大概认出那是什么东西,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对方砸个满脸。</p>

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将孔幽扑倒之后,像一座雪山,把他压住。</p>

当它出现之后,冬九突然尖啸一声,似乎对这团雪球很是畏惧。</p>

鱼璇剑上的冰骤然碎裂开来,此时的鱼璇已经变了模样。它的剑身更加锋利,变成深幽的蓝色,彰显着它的蜕变。</p>

冬九带来的幻境骤然解开,屋外的人跨过门槛跑了进来。</p>

“大师兄,你没事吧!”</p>

“……发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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