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谁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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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霭散去，日光渐渐明丽起来。</p>

初雪才下过，冷且清，寿安观的老槐树上还剩了不少叶子。</p>

尽管叶子已经枯黄，却没有尽落。</p>

一个身影踩着槐树的阴影走向了院门。</p>

那身影负着女史的长剑，穿寻常女冠道袍，带着面纱，提着个食盒，脚步灵巧轻盈。</p>

望楼静悄悄的，以为是观内女史日常活动，没有丝毫怀疑。但若是要抵近了看，那双深邃灵动的琥珀色瞳仁，一定会暴露她的身份。</p>

她正是符寿安。</p>

今日清晨，玉真已经探过，守门的莽汉急匆匆的走了，现在只剩了他的属下。</p>

机会正好。</p>

符寿安先从门缝里窥探，见净尘司有七八个人分守两边，站得笔挺。</p>

远处一群禁军，把各处道路都堵着，与净尘司暗暗对峙。</p>

仔细思忖之后，她扣响门环：“外面的军爷大哥，我家公主念你们劳苦，特来犒赏饭食。”</p>

净尘司守卫目不斜视，毫无回应。</p>

符寿安又道：“军爷大哥宿卫值守，护寿安观周全，我家公主铭感在心。天寒腹饥的，无非几个点心而已，你们哪个是领头的，好歹答我一句，不然我回去了，公主必要责罚于我……”她的声音婉转，说到后面居然渐有哭腔。</p>

离门最近的两个武士果然耳语一番，一人过来：“公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姑娘拿回去罢。就三天时间，倒也不至于饿着……”</p>

“三天！”</p>

符寿安心中一惊，随即环顾一圈，看到一层层如临大敌的禁军，不详之感如潮水般涌来——看眼下这阵仗，三天后等着她的，会是何等大祸？</p>

符寿安努力压下内心的惶惑，装出一副浑然不觉的天真情态：“军爷大哥，这是我家公主在三清像前求得的供果，你们都听说过公主的神通威名，这些供果，可以保你们躲避刀兵呢。”</p>

果然。</p>

“哐啷——”铜锁落下来，开了条缝隙，一双戴护臂的手伸了进来。</p>

符寿安把食盒递过去，却没有松手，那边一愣，身子前倾，刚好让她窥见武士的双眼。</p>

能看见便好！</p>

符寿安心头一松，反而镇定了不少，嘴里一本正经的给对方念叨起来：“这些供果呀，讲究心诚则灵。寿桃呢，是增加我们寿数的；莲花呢，可以驱散我们的恶业；元宝呢，主要是提升财运，公主吩咐……”</p>

趁着这个当口，符寿安也飞速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p>

这位武士的视野固定，视线却瞟来瞟去，看日头，看星星月亮，看自己的脚下，大概一直在站岗罢，还算尽职。</p>

再往前看。他大概是个新人，总是在跑动，不是送函送物，便是在通知同僚的路上。他的眼帘中经常映入一条留短髭的大汉，莽里莽气的，正是玉真见到的那家伙。</p>

他还进入过一座规模庞大的宫室，那里有很多黑衣武士，忙忙碌碌，很多人在说话。只是她这双眼睛，能看不能听，着实懊恼。</p>

这是哪个宫呢？符寿安被禁锢在寿安观已经很多年了，但在她印象中，内苑中这样大的宫室本就没几个，肯定不是父皇寝殿，那是太子？宠妃？诸王？</p>

墙上似乎有大幅的牡丹花，桌上还有金瓶……不大像是皇子住的地方。</p>

她静下心来，继续从记忆中翻检——这位武士停留在一个地方，那儿被许多人围着，短髭大汉也在。见他来，大汉向他交代了什么。</p>

武士得令，动身前将视线瞥向人群中央，只见一方白布盖在地上，当中显了个人形。</p>

净尘司就是靠办案吃饭的，见个把死人也属寻常……可白布下露出的一只手，当下令符寿安生出冷汗来！</p>

那只手丰肥短小，箍着一只大金镯子，约有常人拇指粗细。</p>

它曾经捏起符寿安的下巴，厉声威胁她向自己效忠；它也曾轻蔑地指着玉清的“遗体”，让手下将她赶紧拖走。</p>

是贵妃……一夜的功夫，贵妃竟然死了？！</p>

“女史？女史？”</p>

符寿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把食盒的包袱皮攥得死紧。</p>

门外小武士僵在原地，放也不是，硬拿也不是，只好不断地谢公主恩赏。提醒她该松手了。</p>

还好，正事儿也办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