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掘坟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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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破晓，一辆马车已停在大理寺门外。缪尘霜掀开车帘，见祈墨已稳坐在里侧，双眼紧闭，双手交叠环抱于胸前。他身旁坐着秦宁，再一细看，秦宁仍旧穿着那破旧的草鞋。</p>

她未言语，只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悄悄在祈墨对面落座，也不看他，脸庞侧向马车前进的方向。</p>

“拿着。”祈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在她面前。</p>

借着一缕微弱的光亮，缪尘霜看到那是一块棉布，两端系了一条细绳——自制的口罩。</p>

她道谢着接过口罩，指尖摩挲着那拙劣的针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温暖。</p>

“我……不太会用针线，你将就着用。”祈墨轻咳一声，似在掩饰心中的几分不自在。</p>

缪尘霜抬头，扬了嘴角，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冷言冷语，一副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也有他害羞的一面。</p>

“这可帮了我大忙了，刚巧今日出门急竟忘了带这东西了。”她捏了捏手中的口罩，那炭粉颗粒的触感在指尖流淌，让她不由得想象对面这玉面冷霜的男子挑灯研磨炭粉、穿针引线的模样。</p>

“那就好。”祈墨似松了一口气。</p>

过了半晌，他又试探似问道：“昨夜我说的话……你可还恼着？”</p>

一声清脆的笑声伴着破晓的晨曦，一下子照亮了整个马车车厢。</p>

“若我还恼着，怎会收下你给的东西？”</p>

她收敛了笑意，“昨夜的话，也是我过于情绪激动了，我和祈公子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自然看待事物的角度会不一样。”</p>

昨夜甩袖而去后，她辗转了一夜，自觉那番似有指责的话有所不妥——祈墨本就是这个朝代的人，被这个时代的主流观念所影响，却也无可指摘，自己站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批判一个不同时代背景的人的社会观，的确是有失偏颇。</p>

祈墨抿唇不语，心中似有落石坠地。</p>

“对了，秦宁，我给你的鞋子，你怎么没穿？”缪尘霜转了话题，看向秦宁。</p>

秦宁抱紧怀中的包裹，头微低着：“我……我舍不得……”</p>

这句话如一支细小的针，刺痛了缪尘霜柔软的心，她想起她在现代曾支助的那些大山里的孩子，也如秦宁这般朴实而带着些许自卑。</p>

缪尘霜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是怎么来的长安？”</p>

“走……走路来的……”</p>

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秦宁连一双布鞋都舍不得穿，那他必然舍不得花费车马钱来长安鸣冤。</p>

正想着，马车“吱呀”一声停了。祈墨与缪尘霜下了马车，眼前已是李府的宅院。</p>

缪尘霜掏了荷包，正想给些铜钱让马夫将秦宁送回家中，但见秦宁伸手一拦：“不必了，我家在县城郊外的山脚下，那儿没有官道，马车也走不了。”</p>

说罢，将破旧的包裹往身上一背，向祈墨两人道了谢，向城外走去。</p>

那李府的宅院从外观看上去不过是一普通的三进院落，可进了大门却别有洞天——庭院东南西北四个角分别种植四季花草，想来每个季节这院落也不曾缺花香，可见府上女主人的蕙质兰心。</p>

那家仆进了正堂通禀，两人便见李知县与知县夫人一身素缟迎了出来。</p>

“祈少卿，下官李盛学。”那李知县行了礼，缪尘霜瞥见他双眼红肿，想必是失了独子，这几日已是悲恸不已。</p>

她又越过李知县看向李夫人，但那李夫人深低着头，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p>

“李知县，节哀。”祈墨负手而立，“本官今日来是想调查令郎的案子，令郎的尸体现在在何处？”</p>

那李盛学一怔，“可是少卿……此案已结……杀害我儿的犯人就是那樵夫秦宁啊。”</p>

“谁结的案子？县衙？仵作可验过尸体？可有人证物证？”</p>

一连串的提问让李盛学顿时哑然，诚然此案确实是在他的授意下草草结了案，可如今为何惊动了大理寺？</p>

“嗯？”祈墨见那李盛学像木桩似地杵在原地，一副心虚的样子。</p>

“哦……大人，此案的确是县衙结的案子，仵作也验过了……我儿已于昨日下葬了。”</p>

三日前遇害，昨日就匆匆将人埋葬？这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祈墨心中起疑。</p>

“此案的卷宗呢？”</p>

“存放在县衙卷宗柜里，下官这就给少卿您带路去县衙。”李盛学拂袖挥退了身后的夫人，手朝大门一摆，领着两人往县衙而去。</p>

凤翔县的县衙离李府只一街之隔，不过半盏茶功夫，三人已行至县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