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庄血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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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耀宗看着聚集在院中的数百庄民，面色古井无波：“之前秦明交待的地道现在虽然还未建成，但是多少能藏些人进去，你们抓阄决定吧，我老了，活的够久了，也没必要参与。”</p>

秦小娟抱着一只木箱放在众人面前，木箱上方有个拳头大的孔洞，里边已经放进了写上生签和死签的纸条。</p>

庄民们默不作声，这时一个年长的庄民走上前来，一刀劈碎了木箱，数百张纸条随着寒风飘散开来落在院中。</p>

“老庄主，俺许福来虽然武艺虽然比不上赵铁岭和杨树林，但是俺的娃争气，此时正在庄头跟那些鞑子厮杀，俺这当爹的也就硬气一回，今天这生签俺不要，死签给俺一张！”</p>

所有的村民同时说道：“生签不要！死签给俺！”</p>

秦耀宗呵呵笑道：“既如此，就先把孩子们送进去，剩下的尽量选些能照顾他们的。”</p>

正在此时，二十来个浑身浴血的庄兵冲入院中，反身将院门死死栓住，带头的二愣子跪倒在秦耀宗面前泣不成声：“老庄主，他们都没了！赵叔跟杨叔拼死挡住了一个鞑子高手，多半也回不来了！”</p>

庄民们顿时开始慌乱，一个个都开始忍不住哭叫起来，那百来个庄兵都是各家的骨血心头肉啊。</p>

“秦明不在，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了甚么样子！王庄的每家每户，哪个不是经历千难万劫才来到此处！”秦耀宗拄着拐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那些战死的娃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何尝不把他们当作亲生看待，只有留点火种，咱们王庄才能延续下去！你们现在如此慌乱，就不怕吓着了孩子们！”</p>

看着众人的情绪缓解下来，秦耀宗这才继续说道：“这王庄乃是我哥哥秦耀祖一手创立，二十年前女真人去攻打白山县，就是从王庄路过，那个时候王庄只是个野村，他以一人之力护得三十二户周全，自此之后才慢慢发展，到秦明来了之后，直到今时今日，咱们才终于成了庄子！只要孩子们都能活下来，能等到秦明归庄，二十年后，王庄会比现在还要壮大！咱们的牌位都会摆在祠堂里，被世世代代供奉！”</p>

“你们现在叫我老庄主，那我就要有老庄主的担当！即刻把娃娃们送进地道！”秦耀祖又点了几个年纪偏大庄民出来：“你们几个，妇人都有养育儿女的经验，男人也都是狩猎多年的老手，就陪着孩子们一起下去！剩下的人，拿起武器，准备抵御鞑子！”</p>

王庄十八岁以下的有五十七个，加上秦耀宗点名的，共计六十五人，那几个大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招呼着孩子们进入被拉起的地道暗门。</p>

许福来说道：“老庄主，为甚么不让小娟也下去！”</p>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进地道的人竟然没有秦小娟。</p>

“作为庄主，只能是为了整个庄子，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咱们的王庄根本存活不到现在，秦明不知何时回来，但是他会理解的！”秦耀宗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娟，你会恨爷爷么！”</p>

“能给咱们王庄多留些火种，娟儿死而无憾！”秦小娟坚定地说道。</p>

张婶又从地道入口走了出来：“俺虽然灵感境都不是，但是倒有把子力气，拿把菜刀也能厮杀，让小娟下去，俺留下来！”</p>

秦小娟抓起张婶的手，塞过去一个荷包：“婶子，等秦明回来了，你把这个交给他。”说完就将张婶向地道口推去。</p>

张婶平日里做起各种农活从早忙到晚，确实有些力气，可是却被秦小娟推搡着无法抗拒的进了地道：“小娟！你一定要活下来啊！”在地道大门关上的瞬间，张婶声嘶力竭的呼喊道。</p>

三百余女真人将铁匠铺围了起来，善阳面色冷峻的走到大门前，看着那门上贴着的一对大红囍字，开口道：“咱们的到来，倒是搅乱了一场姻缘好事啊。”</p>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善阳旁边的撒合辇道：“这世间，无论鸟兽鱼虫，无时无刻不在争斗蚕食，无所谓甚么好事坏事，活下来才是最紧要的。”</p>

善阳叹了口气：“若有可能，定要活捉了这王庄庄主，上吧！”</p>

无数如狼似虎的女真人直接越过院墙，面目狰狞的冲了过来。</p>

王庄庄民无论男女老少，尽皆手持兵器对冲而去。</p>

两个人类种族因为不同的生存理念，虽然都有着文明，文化，但是此时此刻却用文明文化制造出来的兵刃，如同野兽般厮杀在一起，只是剩下的庄民根本无法抵挡这些凶狠的女真人，仅仅一个照面便死伤无数。</p>

秦小娟丝毫没有惧色，只跪了下来，趴在爷爷的腿上。</p>

秦耀宗端坐在轮椅上，轻轻抚着孙女的头发问道：“你为何不恨爷爷？”</p>

“秦明哥心有大志，只不过被王庄拴在了这里，他平日里偶尔会说些娟儿半知半懂的话语，但娟儿知道，即便今日我活下来，他回来以后，也只会想着再建出来个王庄，娟儿不想去做那个困着他的人。”</p>

秦耀宗叹了口气道：“好孙女，他其实就应该回到大颂，然后把异族杀光杀尽，这才是他的命啊，但是，爷爷太心疼你了。”</p>

“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他！”秦小娟抬起头说道，双眸间映照出天空上那轮皎洁的明月。</p>

“好，那咱们爷孙俩就一起走趟黄泉路，看看到底甚么样子！”秦耀宗将轮椅与地面链接起来的机关枢纽摁下。</p>

院墙忽然塌裂开来，从中崩溅出大量的火油，瞬间将院中地面铺满，秦耀宗接着将手中早就引燃的火引子丢在脚下。</p>

以秦耀宗和秦小娟为中心，冲天的火焰瞬间就将整个铁匠铺包裹其中。</p>

热浪将外围的女真人都四下逼散，善阳被撒合辇一把提着退后十丈，便是如此须发也是被燎了些许。</p>

“这个庄子。。。。。。萨哈林会死于他们之手，也不稀奇了。”善阳的瞳孔有些许涣散，看着远处黑夜中那如同烈日一般灼热的火光，喃喃自语道。</p>

“二族长，咱们该回去了。”撒合辇也是被这些颂人的血性给惊讶到了，以至于他本来稳固的御使境都出现了一丝松动。</p>

五百个女真人，此刻已经伤亡近半。</p>

“搜遍这个村子！找到他们的好东西，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但凡有活口全立刻送到我这里！”善阳一把拨开撒合辇的手臂，眼中泛红吼道。</p>

还未鸡鸣时，秦明就忽然惊醒，顾不得洗漱就穿上衣服外袍，急匆匆的跑到徐宁家门前砸门。</p>

徐宁本是习武之人，刚刚也起了床，开门一看是秦明，便问道：“秦兄弟这是？”</p>

“我从昨天起就觉得心神不安，今早更是忽然惊醒，我怕是王庄有什么事！”秦明语气急促的说道。</p>

“稍候片刻！”徐宁知晓习武之人，特别是到了御使境后会对涉及自身的死亡灾厄有些难以描述的预感，闻言也不多说，只是回屋提了双枪，正要披挂自己的雁翎圈金甲，这才想起被自己放在了王庄并未带回。</p>

“秦明老弟，你的驽马先留在白山县，我这里正好有两匹上乘军马，咱们二人这就赶回去，莫要慌乱了心绪！”</p>

秦明稳了稳心思，这才答道：“有劳徐将军了！”</p>

徐宁将背上的枪囊紧了紧：“以后是兄弟，莫要再叫我将军！”</p>

王庄已经被女真人掳掠殆尽，最后还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庄子烧了个精光，整整一夜过后，已经连黑烟都没有了。</p>

所以秦明和徐宁一直到了庄前才发现，王庄没了。</p>

二人同时在庄墙门洞处勒马，徐宁沉声道：“秦明，无论遇到何事，莫要乱了心境！”</p>

秦明面色无悲无喜，从马上下来，跨过那些女真人和庄兵的尸体，走过了那道自己监督打造出来的护庄石墙，然后就看到了赵铁岭和杨树林的尸身。</p>

二人并排躺在地上，赵铁岭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根镔铁棍，秦明还记得给他打造出来这根铁棍时，赵铁岭欢喜的不行，非要请他喝酒。</p>

而杨树林的身边摆着那张射雕弓，一十八支青玉箭整整齐齐的码在箭囊中，这是撒合辇作为女真人，对勇战之人的一种敬重。秦明蹲下身子，看着老杨头五指皆断的右手，许久之后才抬头道：“徐宁哥哥？”</p>

牵马随后而至的徐宁也被这战场的血腥之气激荡，闻言便知其意：“虽万死，愿往矣！”</p>

近三百女真人收获颇丰，王庄的物资他们根本拿不完，剩余的尽皆一把火烧了。</p>

“这王庄果然奇特，连这庄兵武器都如此精良，怪不得萨哈林有了神物，还想要来这王庄。”善阳若有所思。</p>

“而且比起那些孱弱的颂兵，这些庄兵的武艺战意也是不俗，而且守庄时进退有度，能训练出这样的战士，那人绝对骁勇善战，而且是庄主无疑，可他没有出现在庄墙上，也必不会死在大火之中，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出庄了。”善阳皱眉道。</p>

“无妨，二族长尽可放心，不说咱们这些草原好男儿，就只老头子一人，不管那庄主如何厉害，都教他有来无回。”撒合辇拍了拍身上的雁翎圈金甲呵呵笑道：“这甲端的是精良无匹，乃老夫初次得见，更是被灵气长期蕴养，那庄主没了这甲，斩他如杀鸡般！二族长，你确定将这甲送与我？”</p>

善阳淡淡一笑：“若是需要我披甲冲锋，那对方定然是战力远胜于我，还不如引颈自刎来的痛快，长老是部族长辈，却随善阳在这冰天雪地奔波，理应得此宝甲。”</p>

这时队伍走过了平缓地带，地形开始变得复杂。</p>

前方左右两侧山势陡峭，中间却是一片平地，直到数百步外地势才忽然收拢，只有一条能并行通过两三匹驽马的隘口，过去之后便是上坡，这便是此地地名葫芦口的由来，来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何异状，但此时返回时却让善阳心有不安，他不停的左右张望，那些个散出去的斥候都未示警，让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小心了，小王庄那些庄民的战力远超出他的预计，不过已经被斩草除根了，即便有些许漏网之鱼，也不至于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p>

“长老，您有什么感觉么？”善阳看到撒合辇神色有异，开口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