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9章 妖还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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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刚刚申时过半，莺儿站在庭院外面的垂花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不时朝外张望。</p>

等了没一会儿，秋月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原来你在这里呢。”</p>

莺儿对秋月的印象很好，比起被卖掉的春花，秋月简直是东厢的大善人。莺儿忙笑着回：“秋月姐姐是来找我的？有事么？”</p>

“不找你，我就随便走走。”秋月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p>

贾雨村一边歇在西厢好几夜，范娇杏坐不住了，一下午打发秋月出来好几趟，看老爷回没回来。</p>

秋月被催问得烦了，干脆自告奋勇来垂花门等着，临走时还得了范娇杏一个表扬的眼神。</p>

莺儿机灵，眼珠一转就明白对方多半也是来等老爷的。要是换成别的事，她没准就让让秋月了，但这事不行，死也不让步。</p>

“姐姐也看见了吧？下午钱掌柜进来了一趟，说了些铺子里的事情。我家姑娘让我来这里等老爷，有事情要商量呢。”</p>

莺儿神态大大方方，很直白地说了，秋月倒不好意思起来，顿了顿：“那你等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p>

莺儿朝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扭过头继续朝外张望。</p>

贾雨村从钱清安府上出来，经过大街的时候，吩咐轿夫先去铺子里。</p>

毕竟是自家的生意，不上心是不行的，只要不是太忙，每隔几日他就会过去瞧一瞧。</p>

钱掌柜出来迎接，把绣庄的事情说了一遍，贾雨村点点头：“把法子卖出去也好，京城里这么多生意，她一个人哪里做得完。”</p>

宝钗的辛苦贾雨村是看在眼里的，心疼得不行，劝了宝钗好几次，让她不要那么劳累，自己又不会亏了她的吃穿。</p>

只可惜，宝钗不听他的，背着人就日夜赶工。</p>

钱掌柜有些小小的担忧，建议道：“大人不如同夫人说一说，不要全部都卖了，好歹留几样在手里，对铺子的生意也有好处。”</p>

“没有她，我这铺子也照样赚钱。你放心吧，她是个闲不住的，脑袋又极聪明，就算这会儿把会的全卖了，没准过两天又被她琢磨出新样式来。”</p>

“是是，夫人心灵手巧，这份聪慧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变相地得了一句保证，钱掌柜心头一松，乐呵呵地奉承起来。</p>

贾雨村看了看账本，又去库房查了一遍货，然后才坐上轿子往家赶。</p>

到了家门口，下轿进门，双寿留在后边结算车夫钱，双安已经声音脆响地喊着：“老爷回来了。”</p>

垂花门内的莺儿听见这话，心里一喜，忍不住往外走了两步，被贾雨村一眼给看见了。</p>

他本来打算先进书房的，看到莺儿在这里等，便猜到大约是宝钗找他。</p>

他的后院有三个女人，那两个姨娘心里盼着他去，却不敢派丫头来拦人，只能被动地等着。范氏倒是常派丫头来请，也干过许多次在门口等人的事情。</p>

偏偏宝钗性子古怪，他去，她就好好伺候着；他不去，她便照常过自己的小日子，一点也不受影响。</p>

贾雨村突然高兴起来，喜滋滋地正要跟着莺儿往里走，脚步一顿，这么急巴巴地跟过去，显得自己太没架子了。</p>

“你先进去，我书房里还有点事，等处理完了再进来。”贾雨村故作镇定，对莺儿说。</p>

“……”莺儿微愣，不过书房里的事都是大事，自家姑娘略等一等也没什么要紧的。</p>

莺儿笑了笑，嘴一张，巴拉巴拉地开始了：“那老爷快些进来，姑娘等了您一下午呢！老爷上午让人送来的沉香，姑娘说很好闻；中午送的点心，姑娘一个人就吃了大半碟子，连午饭都省下了。”</p>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贾雨村眉梢眼角全是笑，清冷的气质被冲淡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p>

莺儿在心里感叹，老爷和姑娘真是天生一对。以前老爷是多么冷静威严啊，一说起姑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p>

莺儿福福身，进了内院，贾雨村大步走进书房，喊双福拿衣裳来换，又洗了手脸，重新梳头，亲自挑了一根简单大方的象牙簪，把头发盘在头顶绾起来。</p>

末了，又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在心里对自己的外貌表达了一番赞叹。</p>

贾宝玉比他年轻又如何？</p>

不学无术，毫无责任心，没了荣国府，没了家族的支撑，他能带给宝钗什么样的生活？</p>

贾雨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担心宝钗等急了，整整衣袖就要出去，忽然又停下来，坐到椅子上问双福：“茶呢？”</p>

双福在心里暗笑，明明急着想走，偏偏还要故意磨蹭一会儿。幸好他机灵，刚才趁着老爷梳洗的时候就备好了茶。</p>

贾雨村不紧不慢地喝完一盏茶，这才慢悠悠地往内院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