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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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们家也伺候了好几年，本来应该给她配一门亲的。”贾雨村淡淡道，“只是如今我身边的两个小厮还未到成亲的年纪，不如打发她出去，免得被我们给耽误了。你给她挑个好人家，再添上十两给她傍身。”</p>

现在的行情，十多两就能买回一个大丫头，十两银子的添妆已经算是很大方了。</p>

“老爷！”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春花从美梦中醒过来，眼睛立刻红了，满脸不敢置信。</p>

她试图再挣扎一下，扑通一声跪下来，哭诉道：“老爷，我不愿意出去，也不想配人……”</p>

贾雨村理都不理，低头喝茶。</p>

范娇杏也没想到老爷会闹这么一出，原来不是想收了春花，是要打发了她。她心里有些不高兴，原本就只剩下这么两个丫头，再把春花打发出去，谁来侍候自己呢？</p>

范娇杏心里既喜又忧，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丫头，她也帮着求情：“这丫头不愿意出去就算了，多养一个她也不费什么，况且这屋里的事情也多……”</p>

“老太太身边就只有两个丫头，”贾雨村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你使着一个，也不算委屈了。”</p>

从孝道上来讲，范娇杏的确不应该越过老太太。可是，这屋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老爷呢！只靠秋月一个人，事情哪里做得完。</p>

难道要她亲自来做这些琐碎事情？</p>

范娇杏样样都能依着贾雨村，唯独在这一项上面她有些执拗。她最怕别人知道自己以往曾过丫头，哪里肯自降身份亲自动手收拾整理。</p>

她宁愿老爷再纳十个八个小妾，也不想自己的生活退回以前那般。</p>

贾雨村在心里叹了口气。</p>

他并不是一个笨蛋，对于夫人的这点小心思洞若观火。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什么，可她自己很多时候都想不开。</p>

她不明白，逃避是没用的，越遮遮掩掩旁人越起疑。为什么不坦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过去？他从来没有介意过她以前的身份，为什么她还执意地在乎旁人对这事的看法呢？</p>

“春花性子娇纵，做丫头委屈她了，还是打发出去吧。”为了让范娇杏安心，贾雨村不得不多说两句，“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回乡下了。等将来换了新院子，我再添几个小丫头进来。”</p>

“……”范娇杏这回是真的惊喜了。</p>

老爷不回乡下，她就不用跟着回去做个乡下婆。比起能留在繁华的京城继续生活，别说一个春花，十个她都舍得。</p>

当下，范娇杏便把春花拉起来，还温柔地替她擦了泪，好言劝道：“老爷说得对，你年纪大了，再留在这里也是耽误了你的终身。你放心，我们主仆一场，我一定帮你挑个好人家，卖身银子也不要你的，这样好不好？”</p>

春花吸吸鼻子，垂头思索。</p>

既然老爷看不上自己，再留在这里也只是蹉跎年岁而已。待到年纪大了，那才真的难找好对象了。</p>

于是，她认了命，点头应道：“多谢老爷和夫人。”</p>

范娇杏叹息一声，扭头吩咐秋月帮春花收拾一下东西，再去请媒婆进来，又许诺要送春花一副银镯子。</p>

贾雨村不耐烦听这些女人间的细碎事情，他站起身：“我去陪老太太说会儿话。”</p>

“老爷等等我，我还没给老太太请安呢。”范娇杏一听，赶紧丢下春花，小跑着跟在贾雨村身后。</p>

宋老太太屋里正要摆早饭，见儿子儿媳一块儿过来了，连忙让丫头多添两副碗筷。</p>

范娇杏站着伺候了几筷子菜，这才坐下来，静静地吃着。</p>

贾雨村已经用过早饭，并不很饿，只是为了陪老太太才坐在饭桌上。老太太见他不怎么动筷子，问明情况后，也不硬劝了。</p>

“娘，我已经打算留在京城，有人介绍我去钱员外郎府上做幕僚。这处院子是小了些，先委屈娘几日，等找着合适的我们就搬。”</p>

宋老太太整个人笑眯眯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不论是回乡下还是留在这里，我都没有意见。”</p>

贾雨村点点头，笑着说：“香菱的父亲当年对我有恩，要不是有他，我哪里能顺利进京赶考。她如今已是薛家人了，做人要知恩图报，娘也别看不起她们，如果谈得来，可以多找薛太太陪着说说话。”</p>

“这个道理我懂，我也没拿她们当下人看待。”宋老太太说完，隐晦地看了一眼范娇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