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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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来到厨房, 生怕厨房的油烟味弄脏了自己，站得离锅灶远远的。</p>

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扬声吩咐李大娘将饭菜装进食盒里，然后用手帕隔着，把食盒提在手里，慢慢悠悠地往外走。</p>

莺儿正好也过来拿饭菜, 一见到春花, 她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p>

这……春花身上的衣裳不正是姑娘刚刚做好的么？</p>

粉底团花的绸料，质地细腻精致，宝钗日夜不停地熬了三四天才做出来的。</p>

就算它化成灰，莺儿也能认得出来。</p>

本以为是范夫人要穿的, 没想到竟跑到了春花身上，莺儿心里气愤不平，就算薛家落魄了也不至于劳累自家姑娘给一个不相干的丫头做衣裳。</p>

春花她配么！</p>

早知道是春花要穿，莺儿就该自己动手的, 白白让姑娘劳累了那几日，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p>

“看什么看！”春花在莺儿面前停住, 放下食盒, 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身上的衣裙, 神情似笑非笑，“人人都夸宝钗手巧, 针线活儿好，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夫人还不是没看上这套衣裙？我家夫人衣裳多着呢, 哪里在乎这一件两件的，顺手就赏我了。”</p>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莺儿一番，莺儿穿着一身普通棉裙，春花顿时感觉到了浓浓的优越感。</p>

“听说宝钗也能赚钱了，怎么说你也是她唯一的丫头，求求她，让她也赏你一套好些的穿穿。”</p>

莺儿左手握成拳，垂在身侧，拳头捏得死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违心地奉承道：“春花姐姐人长得好，穿上这件衣裳越发好看了。”</p>

春花满意地笑笑，这才拎起食盒慢吞吞地要走。</p>

等春花擦身而过后，莺儿收了脸上刻意挤出来的笑，板着脸，看着春花的背影渐渐远去了，这才进了厨房。</p>

……</p>

用完饭，香菱打水伺候薛氏和宝钗洗手漱口，莺儿则忙着将碗筷送回厨房去。</p>

忽然，贾雨村的娘宋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玉欢过来了：“薛太太，老太太请您过去坐一坐，说会儿话。”</p>

贾雨村祖上也是书香世家，家底丰厚，娶的媳妇个个都端庄大方，知书达礼。宋老太太却不是正妻，只是一个小妾，后来家族渐渐落败，人丁越来越少，她虽然是现在家里地位最高的老太太，见识却并不多。</p>

虽然她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有一样特别明显，就是极听儿子的话。贾雨村喜欢什么，她便喜欢什么；贾雨村决定的事情，她从不反对，总是无条件地支持。</p>

范娇杏也很孝顺这唯一的长辈婆婆，只是她原先也是丫头出身，见识并不广，陪着宋老太太说话也多半是聊聊东家长、西家短或菜价之类的。</p>

听多了，宋老太太越来越不感兴趣，无意中同薛氏聊了一回，便觉得耳目一新，兴致极高，因此又派人来请。</p>

薛氏毕竟在大家族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听过的豪门秘辛不计其数，更别提曾经看过的戏或话本子，随手拿一个做谈资，就能聊上半天。</p>

薛氏赶忙应了，整整衣裙，同宝钗交待一声，然后随着玉欢去了宋老太太居住的正房。</p>

莺儿从厨房里回来，见太太不在跟前，憋了许久的气再也忍不住了，噼哩叭啦地倒出来。</p>

“姑娘，您辛辛苦苦做的那套衣裙，竟然穿到了春花身上。你们没看见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气死我了。”莺儿说完，还翻了个白眼。</p>

宝钗听了很惊讶，香菱重重地叹息一声，道：“姑娘，下回再有这样的活计就交给我吧。”</p>

宝钗抿嘴笑笑，逗弄莺儿：“你是不是看见她有新衣裳穿，所以眼红啦？你放心，等我的钱袋子再鼓一点，就给我们大家一人换一套新衣。”</p>

“姑娘，我说的又不是这个。”莺儿又气又笑，跺了跺脚。</p>

“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个，那还气什么？”宝钗故意装作看不懂似的，“料子是范夫人出的，做好后她愿意送谁是她的自由，哪怕撕了呢。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无谓为了这些人生气，不值得。”</p>

“还是姑娘性子好，看得明白。”香菱说，“莺儿别气了，过来我们一起编络子。”</p>

……</p>

朱瑜和贾雨村相谈甚欢，直到夜半才在心腹太监高保三番四次的提醒下，恋恋不舍地放贾雨村去歇息。</p>

次日一早，许章被请过来给朱瑜诊治。</p>

朱瑜的外公黄元瑞，原先任兵部尚书一职，自从女儿黄贵妃死了，他就上书请辞，圣上假意婉留了两次，便准了。</p>

黄元瑞退出官场已十多年，明面上的势力早就被旁人瓜分得干干净净，兵部几个重要职位都被皇后的养子忠顺王朱幽牢牢把持着。</p>

虽说余毒始终没法清除，到底把病秧秧、看着就要倒下的四皇子给呵护到如今这么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