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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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帝中毒已深，太医和方回堂的小大夫都无法救活一只脚踏进棺材板中的人。</p>

当天夜里，高义公公神色悲痛，传唤在迎仙宫外殿，忙碌政事的姬无由。</p>

“陛下现在精神好转，要见太子殿下。”</p>

因皇帝卧病在床，内室门窗紧闭，姬无由甫一进门，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p>

枯瘦的道明帝，眼神清亮，锁在进来的皇长子身上——是龙章凤姿的储君仪态。</p>

父子二人，对望，半晌。</p>

姬无由嗫嚅着唤道：“儿臣，参拜父皇。”</p>

道明帝透过姬无由，好似在望其他人，轻声道：“朕这一生过的糊涂，既非明君又非慈父......”</p>

姬无由沉声安慰：“父皇好生歇息，莫要劳心。”</p>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回光返照罢了。</p>

道明帝摆摆手示意他，让自己说完。</p>

继续道：“朕知你仁德，所以这一笔杀伐朕替你做了。史进叛君卖国，罄竹难书，诛杀九族；兵部尚书亦然，三皇子贬为庶人，枭首午门......其余从犯一概杀身，家属流放岭南，圣旨今夜就发。”</p>

历来新帝登基，忌讳踩血上位。</p>

道明帝这是临死，欲要将史书中这肃杀的一笔，记在自个头上。</p>

姬无由跪拜，心下震动，面上恭敬磕头：“儿臣，拜谢父皇。”</p>

道明帝枯槁的大手，欲要摸一摸太子的发顶，伸到半空，悄悄缩回。</p>

“好生孝顺你母后。”</p>

道明帝二十三年春末，先帝驾崩。</p>

皇太子姬无由登基为帝，改年号，昭化。</p>

风光无垠的史家，百年大族，一夜之间诛杀殆尽；其党羽、门生......参与此次叛乱的，皆被株连。</p>

兵部、刑部几位大员，甚至汾阳侯郭家这种勋贵也参与其中，皆被抄家。</p>

定远伯府的林公子，不知何时，竟攀交上郭家五少爷，亦参与少些。</p>

林家被贬谪出京。</p>

京都，血雨腥风了半个多月，才渐渐肃清。</p>

杨老大人，今日又催促皇太子：“知殿下仁孝，登基大典，不可再拖了。”</p>

从长案前抬头的姬无由颔首，应下。</p>

身为如今朝中唯一的丞相，登基大典由杨老大人亲手操办。</p>

姬无由身为皇太子，名正言顺接过帝位，百官朝贺，普天同庆。</p>

洛国迎来新的君王。</p>

露喜庵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年轻的小尼姑，一身素色僧衣，跪坐在蒲坐上念经。</p>

江蕈被静安师太领着，进了大殿，一眼瞧见正在敲木鱼的史维珊。</p>

师太慈悲为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退了出去。</p>

江蕈莲步轻移，上香，拜佛。</p>

而后定定打量史维珊，不，她现在法号——本如。</p>

本来如是。</p>

感受到长久的凝视，本如缓缓睁开双眼：“施主今日前来，莫非要看贫尼念经？”</p>

江蕈沉沉望了她半天，最终说了一句：“谢谢你，若不是你，玉玺和诏书送不出京都。”</p>

虽然早前江蕈察觉出，史家这位姑娘对姬无由的心思，然而阵营不同，姬无由又无心。</p>

出乎意料，她会在最后关头伸出援手。</p>

本如淡淡一笑，年轻的脸上平静、淡然：“郡主亦曾有恩于我。红尘事，红尘了。”</p>

说罢，双手合十，她捏着手中菩提串珠，回自个厢房。</p>

从露喜庵回来，江蕈直接去一趟庆阳侯府。</p>

许久没见，二叔二婶听门房禀报，连忙亲迎出来。</p>

二婶脸上依然带着关切：“你在外颠簸忙碌许久，定然累坏了吧？可用午膳？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p>

二叔温和道：“瞧着晒黑了，回来就好。前些日子听说你与殿......陛下忙，就没去叨扰你。”</p>

江蕈爽朗应道：“忙到现在，还真饿了。二婶我想吃烤乳鸽，记得多刷点蜂蜜、酱爆肘子，再来个清爽的时蔬。”</p>

二婶一听乐了，双手一拍，连连应下！忙命仆妇去张罗。</p>

“四弟呢？”江蕈问道。</p>

“前些日子耽误了几天学业，昨儿就回学堂了。”二叔坐八仙凳上回道。</p>

想到早前二叔派人进宫递的消息，江蕈最终开口询问：“父亲，眼下如何了？”</p>

二婶踌躇着措辞，不知如何开口，眼神去看二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