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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荠一拍脑门,如梦方醒道:“差点忘了,我还这里有些要紧的事没办。瑞娘,我得先去了,改日再来找你叙旧可好?”</p>
瑞娘的眼神忽明忽暗,但还是笑了笑:“好。”</p>
听闻此言,香荠连忙卸下身上的华服美饰,又换上那套灰突突的便服来。</p>
瑞娘看着蹙眉道:"既已送了你,穿着便好,何必要摘下?难道,你嫌弃我的东西不成?"</p>
香荠忙道:“不不,一来是这些实在太过招摇了,不利于我在人前行走。二来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所费颇具,真是卖了我也偿还不起。你今日相帮,我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能要你的东西?”</p>
瑞娘一怔,不知被哪句话戳中,脸色缓了缓道:“既然今日已在陈家人前过了明路,这些东西便是真的要送了。这样,我叫人包起来,明日给你送到陈府去。”</p>
香荠推拒不得,只好应下。</p>
她换好衣服,拜别“瑞娘”,便匆匆跑下了楼去。幸好宴席上人群喧杂,无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p>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二楼快步而去,绝不能叫二少爷也发现那条密道,不然她不敢保证这个“瑞娘”是否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陈子安。</p>
香荠心事重重,穿梭在人群之中,思索着方才之事。</p>
瑞娘曾是那般柔弱仁善之人,小时候连个蚂蚁都不愿碾死,如今竟会面不改色地命人施刑,那时香荠便有些怀疑了起来。幸好香荠和陈子盛周旋了这么多日子,已学会了如何逢场作戏,把三分感慨说成十分,倒是真的争得了这个“瑞娘”的几分信任。</p>
后来她借着亲昵之举,卧倒在瑞娘的膝上,便是要查验那道旧日的疤痕。</p>
果然没有。</p>
若此“瑞娘”非彼瑞娘,那几个月前,那条多宝手钏在登鹊楼的灯会上流出,是否就是为了引她而来?可是她这样一个没有根基的卑贱之人,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呢?</p>
还有那鸾鸟纹路的玉佩,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什么陈子盛一见便神色大变,连瑞娘漏洞百出的说辞都信了?</p>
这座金碧辉煌的登鹊楼背后,到底哪个大人物坐镇,又想在江城搅弄什么样的风云?</p>
层层迷雾盘绕在香荠的心头,香荠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p>
她不想搅进这波云诡谲的风云中,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婢妾,连生死都不能自主。</p>
她没有什么多的奢望,只想带着腹中孩子,在世间艰难地求存罢了。</p>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警惕地向后看去。</p>
自有孕以来,她的五感便十分敏锐,她几乎可以肯定,有一人的目光隐秘地穿过了层层人流,在背后紧紧跟随着她。</p>
难道是“瑞娘”发觉出了疏漏,决议派人杀了她?</p>
香荠的心猛地一沉,她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快步向人多之处奔去。</p>
可那道视线似乎是黏在了她的身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p>
香荠越走越快,几乎要奔跑起来。她惊慌地在穿梭人群中,心跳若擂鼓,不住地向后看去。</p>
突然,她撞到一个男人宽阔的怀抱之中。</p>
香荠忍不住尖叫起来,那人却连忙握住了她的胳膊,焦急道:</p>
“香荠!是我!”</p>
香荠定了定神,向眼前的人看去,竟是陈子安。</p>
他换了一身衣衫,面上带着一个粗劣的面具,竟摆脱了那架木质轮椅,直立在登鹊楼中行走起来。</p>
香荠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公子怎么做这幅打扮?若叫旁人看到了,发觉你双腿已然痊愈,可如何是好?”</p>
“你消失了,我实在是担心,半刻也等不得了。”陈子安亦是担忧地看着她,急急问道::“你还好么?可有受伤?”</p>
香荠心中涌起淡淡暖意,陈子安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她如何凭空消失,是她是否受伤。</p>
她对着陈子安轻轻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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